第五卷 鼎之轻重 第四章 如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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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千打下去:“回大人的话,江宁城各衙门,各局子的现任堂官,委员,都遵大人地示,到了公堂。候着大人地吩咐,什么时候见?”

    荣禄哦了一声,这才跳了起来,想放手中茶盏,却发现自己抱了半个时辰的就是一个空茶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重重地将茶托在桌上一拍,笔墨砚台叮当乱响的就跳了起来。几个假装低头做事的师爷们被他这一出儿吓了一大跳。

    荣禄拧着眉毛,当年在西安当将军的英气又回到了身上,再没有半点恍惚地神色:“姓徐的,荣老子和你第二局现在算是开始啦!”

    他狠狠在心头念了一句,一抖袖子:“走!瞧瞧这些要在徐一凡手底下的倒霉家伙去!”

    禁卫军上下,当兵的多是北人,军官主要是南洋的,还有一些当年北洋学兵出身的家伙。家在两江左近的。只有楚万里和李云纵两个。而且就楚万里这一个家伙,家是在上海。

    他们楚家出身浙江四明,爷爷辈儿在上海当过局子里的委员。后来家就安在了这里,做着一些南北货的生意,也算是大族了。也号称是耕读传家地清白乡绅----虽然主要是做生意,可是现在这个年月,婊子出殡都用得上宜人恭人的牌坊,谁还计较他们这个!

    徐大帅爵阁部堂,一等威远伯爷能溜掉回家瞧小妾。楚万里提督军门,云骑尉大人自然也景慕上官教化。毅然决然的换了一身便服,钻进了人流当中。他也不坐车骑马。摇摇摆摆地就朝着南市自己家里奔。说是回家,可他小子也是不急不慢的,先到城隍庙溜了个弯儿,守庙的城隍后人秦家当代,和他也是当年混上海的故人。一碟东洋小咸鱼块,二两黄酒就算是接风了,稍稍垫了一点儿,他还意犹未尽又溜到南翔去吃了汤包。满嘴是油的这才打算回家见父母高堂,街上拉东洋车的打架他也垫着脚在人堆外面张大嘴瞧了半天热闹。哪里还有半点“禁卫军之大脑”“大清第一智将”“终结曰本国运之诸葛”的风采!(以上称号。都是后世曰本史书对楚万里加的头衔,曰本人喜欢起这些夸张的绰号,就连溥仰都被成为徐一凡之典韦…………)

    他正瞧着热闹,背后一辆马车经过,车帘掀开,一洋人老头子用生硬地汉语朝他招呼:“楚将军!”

    楚万里是个灵醒的性子,这么热闹的地方,洋老头子招呼他的声音也不大,他却一下就听见了。回头一瞧。却发现是孔茨那个老头子坐在马车里面。普鲁士容克老头儿就算和善的朝你微笑,可还僵硬得跟什么似的。

    这次甲午战事。孔茨他们这些德事顾问虽然没有站在前台----徐一凡也绝对不会将自己国家军队的主要指挥大权交给外国人。可是他们这些参谋顾问的功绩也是大家伙儿有目共睹的。从参谋制度到军事训练,到军事工程构筑,还有计算补给数量,安排补给转运。背后无不有这些被德国总参谋部扫地出门地失意军人的影子。不管他们对这场战事的态度如何,工作可绝对算是敬业。孔茨老头子累得心脏病都犯了。徐一凡也没亏待他们,战地津贴加倍,还向朝廷替他们请了宝星勋章的奖----德国人就在意这玩意儿。辽南战事一定,第一时间就送他们到上海疗养,比徐一凡走得早多了。

    没成想,楚万里随便溜达,还能碰到这老家伙!

    两人在朝鲜就算说得来,瞧见老头子俨然坐在那儿,楚万里嘿了一声就跳上马车:“老孔,去哪儿?借个光,先送我回家成不成?这马车不坏!哪个车行租的?”

    孔茨看着楚万里,缓缓摇头:“弗莱舍尔先生,而不是孔先生……楚将军,看来你永远做不了一个绅士了。如果在德国,你是进不了总参谋部的。很难相信,徐大人就是带着你们这些人打赢了这么伟大的一场战事…………抱歉,我无法送你。”

    楚万里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孔茨对他的评价,伸手就去搭孔茨的肩膀,一边回头朝车夫招呼:“去南市!老孔啊。咱们好歹是一起在朝鲜吃泡菜地交情,犯得着这么小气?你一个月拿两千多两银子,我才四百不到,你该请吃消夜了……”

    孔茨很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目光就有点象一个老头子看着一个有出息却又顽皮的晚辈一样:“绅士不应该让女士久候地,抱歉。我是去接我的女儿。”

    “你女儿?”想起来了,孔茨还有个老闺女,他来徐一凡这儿,多半也是为了替自己老闺女置办嫁妆地,洋鬼子那里风俗邪,闺女没嫁妆就嫁不着好人家似的,准保是长得那个了一点……楚万里眼珠一转,瞧瞧孔茨的鹰钩鼻子:“长得和你一样?老孔,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情…………咱们到江宁再聊…………”

    他想下车。孔茨却一把抓住他:“楚将军,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和徐大人的两年合同也即将到期。我绝非表示我们在徐大人麾下服务有半点不愉快,可是徐大人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续签三年的合同?禁卫军已经强大得在这个国度没有一支军团可以比拟,你们还要和谁作战?普鲁士人从来不希望看到任何一顶王冠落地!”

    楚万里淡淡一笑:“那拿破仑三世呢?老孔你别装得道貌岸然的,你们德国人鸡贼得很呢…………”他叫住车夫,掀开车帘跳下车来,孔茨也从窗户探头,只是看着他。老头子倔得很,看来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楚万里指指周围,苦笑道:“老孔。放心吧,徐大帅只是留用你们继续建设军队而已,将来国防军地种子。打仗,是用不着你们了,再说了,打仗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至于我们的新敌人是谁……”他看看四周,看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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