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 (第2/3页)

这么跟你说过,一夜之间要把所有葛布换完,这个工程不容易。”宇文泓皱眉道。

    荀真却是站起来看着两人道:“魏公子,这个问题我早已想到,魏家不可能会这么大量的存货,但是全京城的商家却有,只要魏公子这皇商开口,又何愁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集齐所有的葛布?这样那三分之二不就得以解决了吗?”

    她的目光熠熠如夜空星子般灿烂,看得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却是打了全京城所有布商的主意。

    宇文泓没吭声,心下明了,荀真还是聪明的,手指轻敲,这倒不失为一条计谋,顿时目光看向魏纶给他施压。

    魏纶被宇文泓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但这件事的关系甚大,一来要瞒人耳目,二来魏家还要欠人人情,这么做是否值得?即使东宫一直是他们魏家最大的依靠,但就算是这样,要不要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债?

    这么一来,魏纶沉默了。

    荀真的心里也焦急得很,心下也知道这要求强人所难了,魏纶即使与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交情,还与太子的关系千丝万缕,可这不代表魏家肯帮这个大忙。

    正堂里的气氛顿时压抑得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晌,魏纶才道:“阿兰的侄女,你这个要求太难了,若是银子那容易得很,但是我们魏家在京城立足也要学会韬光养晦,在商言商……”

    这摆明了是不能相帮,荀真也知道要劝服魏纶帮忙不容易。

    宇文泓端起魏家的茶水茗了一口,这举动让魏纶侧目,脸上隐隐放出光来,太子这举动是极给他魏家脸面的,这时却他的语调沉稳道:“听荀真说你心仪她的姑姑荀兰,魏公子,我可以在此给你交个底,荀兰要赎身不难,进魏家的门更不难。”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端看魏纶能否处理好这件事。

    荀真闻言,愕然地看向宇文泓,虽然她与他在姑姑荀兰的问题上达成了协议,但远不如他此刻当着姑姑的爱慕者面前放出的话,心中一震,看到他朝她微微一笑,她竟不知该回他一个怎样的面容?

    她得到的似乎多过宇文泓暂时从她身上得到的,这让她微微有些不安。

    魏纶这时候住嘴了,宇文泓的态度让他的心开始拉扯起来,目光微微看向那在烛光中恬静面容的荀真,阿兰这侄女与东宫的关系匪浅。

    他是商人,很多时候都是无利不起早,荀兰的身影突然划过脑海,徐妈妈那天私下还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别的姑娘,她也不拦着她们从良,只要出得起银子,走一走教坊司大人的路子,那就万事好商量,惟有这兰香姑娘,上头有话,不得卖身,更不得有病死等意外,不然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兰香姑娘之事还得上头松口,“你也不好让奴家为难吧?”这是那天徐妈妈最后无奈的话。

    此刻宇文泓开口所说的正中他的心坎,阿兰,那样的阿兰不应该再在倚红楼那地方呆着,况且宇文泓还暗示是荀真所求才有这结果,人的一生就蠢这一遭吧,荀兰是他第一次想要拥入怀里的女子,遂站起道:“公子所言不虚?”

    “从来不会有人置疑我的话。”宇文泓微笑道,“不过荀兰愿不愿意嫁你为妾,就得看她了。”手指向荀真。

    荀真的面容一肃,把姑姑搀和进来不是她所愿,沉吟片刻后,站起道:“魏公子,我不想拿姑姑做交易,相信魏公子也不是那种把姑姑论斤两来称的俗人,若是要牺牲姑姑的幸福才能让我在短时间内筹到大量的葛布,那我宁可不要,姑姑是亲人,不是棋子。”

    说完,她起身朝魏纶微微一福,然后看向宇文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等宇文泓有所答应,她转身离去。

    魏纶没想到荀真竟是如此刚烈的态度,她对荀兰的亲情让他动容,若让荀兰知道他就这样看她惟一的亲人出事,那他凭什么说爱她?看她就这样要出魏家正堂,他忙追上去道:“阿兰的侄女,你先别走,就冲着你喊我一声魏大叔,今天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荀真立刻转身看向此刻大义凛然的魏纶,喜道:“魏大叔,此话当真?荀真此次只有靠魏大叔才能度过难关了,魏大叔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回头一定好好地跟姑姑说。”

    魏纶听到她的话,顿时一脸愣然,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儿,他……好像掉进什么陷阱里了?

    “阿兰……的侄女,你不用如此……激动……”

    宇文泓却是差点要笑出来,不过若是这会儿笑出来肯定要得罪那小气的女人,惟有死忍着,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会上她这种当,一招以退为进她总是用得恰到好处,既没割地赔款,又能达成目的,嗯,拉到难友的心情不错,不过仍同情地看了眼魏纶。

    荀真脸上的喜色一收,正色道:“魏大叔,时间不宜迟,这布料我今夜就要,天亮前就要搬进尚工局的库房里。”

    魏纶皱紧眉头,时间很紧,容不得他多想,遂把家中的得力管家招来,解下身上代表魏家的玉佩,“拿这个去,派人赶紧到各大布商处,即调葛布一用,至于金钱,就说明儿我会亲自上门解付,要在两个时辰内把布料运到魏家的库房,都听清楚了吗?”

    魏家的管家瞄了眼客人,既然是家主吩咐的,惟有接过玉佩,道:“老奴明白,即刻去办。”

    荀真看到魏纶的吩咐一条接一条的下,心中松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和缓,不再那么紧绷。

    宇文泓上前牵着她的手坐回椅上。

    “这回放心了吧?”

    “这布还没运到宫里,我哪能放下心来?”

    荀真苦笑了一下,即使是东宫太子也不见得事事顺心,就拿前天遇袭的事情来说,宇文泓这太子当得也不舒心。

    等魏纶告一段落后,荀真站起来朝魏纶感激地行了一礼,“魏大叔的帮助,荀真感激不尽,再说荀真是不会让你亏银子的。”

    “怎么,难不成你还有银子付给我?当然以公子的身份,这银子也只是区区小数目。”魏纶笑道,大胆地指了指宇文泓。

    “公子再有钱也与我有何相干?我是说自有人会付你银子。”荀真认真道。

    魏纶不解地眨着眼,这笔生意他准备是亏了的,压根连成本也没想过能收回,只因她是阿兰的侄女。

    荀真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这回总算可以品一品魏家这帝京首富家的茶叶了,茶香在嘴里扩散,不错,好茶。

    一会儿,外头的小厮进来禀报,说是陶家布行的三姑娘来了,魏纶这才明白荀真为什么说会有人付银子。

    不多时,一名身着穿花云纹蝴蝶兰罩衫,下着素色百合裙,脚下一双描金绘花粉色绣鞋,梳着时下流行的云髻,插着素雅的珍珠宝簪,用红绳系着散发,耳垂明月铛,项挂金纹镶玉的璎珞圈,年约十**岁的脸容却有颇具美色,正由家下仆人护送进来。

    此人正是陶家布行老掌柜的三女儿陶英知。

    一进来看到这里的气氛融洽,她那紧绷的脸色这才缓下来,虽然这三个人她都不认识,但这次却是救了陶家十几口人的性命,盈盈一拜,然后凭直觉与年龄认出魏纶,“魏爷的大恩,陶家没齿难忘,我爹现在卧病在床,那个不肖子携款出逃了。”接过身后仆人手中的锦盒,“魏爷,这是我与我娘的首饰和几百亩良田的地契,权当给魏爷抵这次的货款。”

    “小姐……”那个捧着锦盒的侍女垂泪唤了一声,这都是夫人和小姐最后的钱财啊。

    陶英知怒喝道:“哭什么哭?这次若不是魏爷大方,我们都要掉脑袋,这些俗物不也一样没用。”把那锦盒搁在案上。

    爹常说她是女子不让她插手生意上的事情,即使她一再反对,爹宁愿抽她鞭子也不妥协,反而过继了那个白眼狼,现在好了,居然被那畜生与后院姨娘偷情的事情气病了,卧床说不出话来,这才让那白眼狼得了好处,胡乱作为,害得全家差点问斩。

    这个女子倒是有很大的气魄,隐隐让人折服。

    陶英知看了一眼在场的惟一女子,身上所穿的紫色宫装暗示了她的身份,接着上前一拜,“荀掌制,陶家这次差点害了荀掌制,英知在此向荀掌制赔礼道歉,这都是我那个害人精大哥的所作所为。”恨的是居然还不能报官把那人抓回来,惟有暗中把气忍下了。

    荀真颇喜欢这陶家这姑娘的,够气魄,忙上前扶她起身,“陶姑娘,这次的事我们都被人摆了一道,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你放心,陶家那个继子一定会抓回来的,不能让他害了我们而自己逍遥法外。”

    此事她与宇文泓通过气,宇文泓也当即派人去追回陶家那个畜生。

    陶英知没想到荀真是如此通情达理,并没有破口大骂,还要帮他们家追回那畜生,本来接到荀真的信时,家里乱成一锅粥,娘也跟着病了,惟有她能挺身而出解决事情,感激地握着荀真的手,“荀掌制对陶家的大恩我永远铭记,若那畜生找到,这次定让我爹上表宗祠,由族里定罪惩戒。”

    魏纶觉得那一盒珠宝与地契其实颇为沉重,他与陶家并没有过多的交情,只是可惜了这百年老店,思忖片刻,“陶姑娘,你们陶家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家中总要有男子撑起门户,我已打算招赘,现在惟有把库存的货低价盘出去筹那周转的银子,看看能不能把店撑起来?”陶英知道。

    荀真觉得陶家老东家的想法与父亲生前是一样的,出事后,陶英知这个女儿身却能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挽救家族于水火之中,就这魄力很多男子都不具备,遂朝宇文泓看了一眼。

    宇文泓知道荀真的想法,可那是陶英知的事情,他不太想搀和,女子要撑起门户不容易,这样做不一定是对她好,眼神中还是不赞成居多。

    荀真的眼神也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这么一个夜晚能独自前来的女子,也会有这能力支撑家门。

    魏纶看了一眼这两人的眉来眼去,顿时也知道荀真的想法,忖了忖,遂不等宇文泓施压,着人把那锦盒交回给陶英知,“陶姑娘,这个你先拿回去,等你家的银子周转过来,再付也不迟。”

    陶英知本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这魏纶却是如此好说话,“魏爷,这可怎生使得?”

    “陶姑娘,女子行商还是多有不便,陶姑娘往后还是要三思,再说招赘之事要尽快,没有男子支撑的门户,是很难让宗族站在你这一边。”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魏纶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

    陶英知怔了怔,她这么说也是情急之下做的决定,没想得那么详细,魏纶的提醒让她如醍醐灌顶,“魏爷这一举动,我也不会矫情地拒绝,毕竟对于陶家而言这是最后的资本,但是今日我也会立下借据,他日一定把款项还给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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