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诗敏之死 (三)
第十章 诗敏之死 (三) (第3/3页)
张强新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诗敏上访的第三天。屈寇第二次闯进老两口的生活,老两口风风雨雨了一辈子,正当在这个温暖的小窝里享受着幸福时,令二老汗毛竖立的家伙,正悄无声息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走来。
屈寇在来的路上切了刚够一盘的猪头肉,还用蒜汁调了一下。他跟土鳖似得腋下夹着皮包,身体臃肿的一晃一晃的来到了散酒铺子里,打了半斤的散酒后,就朝着二老住的地方走去。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是他托人打听出来的,只花费了他两三个小时的功夫而已。现今社会,已经没有秘密可言,隐私被人招招手,立即现形。
那天,屈寇还是踩着中午的饭点,来到了诗敏为父母买的新房子里。他坐在餐桌旁,胡夏和丈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用手拿起一块猪头肉,丢进嘴里,自个儿到了一大杯散酒一饮而尽。
屈寇笑了笑说:“大爷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多好啊,是不是张大哥。”屈寇皮笑肉不笑的说:“其实,你那年发生这事能怪谁?这都是命,你说是不?这老天让你成为这样,我也不想啊!很多人也一样,都不想,你说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你不是过的挺好的吗?还闹个啥嘛?好好过你的日子难道不好吗?何必和我们过不去呢?”屈寇又吃了一块猪头肉,喝了一口酒后,继续对张强新说:“当年,是有一笔钱赔给你,这事我知道,没有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我要是给你们说了,你们再一闹,丢人不说,这单位也挂不住面子,你说是不是?”
胡夏见到屈寇一进屋就没给他好脸色,但是碍于面子并没有将他赶出去。这会,她听到屈寇这么说,心里顿时火气冲了上来,她对着屈寇咆哮:“你出去,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说着,伸手要将他拉起来。
“我说嫂子,我这儿跟哥说话呢,你惨呼个啥嘛?再说,你们的钱又不是我拿了。”屈寇说。
胡夏说:“你说,说完赶紧滚。”
屈寇看了一眼胡夏,然后,继续对张强新说:“你说,你这样一闹,矿里的领导受牵连不说,我也要跟着一起倒霉,”他又倒了一杯散酒,推到张强新面前说:“来之前,领导专程把我叫到办公室,特意嘱咐,张强新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让我给你带两万块钱慰问一下。”说完,就从包里拿了两捆百元大钞,放到了桌子上。
“你脸皮咋这么厚。”胡夏说:“你们的钱,我们不要,你拿走。”
屈寇笑着赶紧抢过话头说:“嫂子,这年头,遇到你们这样的人,我脸不厚点能行吗?不厚点咋办事,”屈寇委屈的说:“我说你们还让人活不?是不是要把人逼死,你们才甘心。你们觉悟高,我没文化,我比不了。瞧瞧你们,恶心不恶心,一面高举党的伟大旗帜,唱的比戏还好听,背地里防不胜防的给我们穿小鞋。”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还好意思说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多少次,我们差点冻死饿死在街头,现在可好,害怕了,就拿过来点三瓜俩枣的,就想打发我们。”胡夏说:“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群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的张强新对胡夏说:“算了,别说以前了,赶紧让他走。”
“好,很好。”屈寇狰狞的脸上漏出一丝冷笑,他说:“张大哥我好心过来劝你们,你们不听也罢,现在,还要轰我走。实话告诉你,我今天过来是念着咱俩之间的情谊,既然你们不仁,”屈寇继续冷笑两声说:“你们的女儿可真漂亮啊!你们别怪我们不义喽。”说完,站起身摔门就走。
反应过来的张强新大叫:“别走,我们不告了。”但此时人一走出门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张强新对着胡夏大声说:“推我出去,咱们去找他们,咱们不告了,快。”
胡夏将张强新抱到轮椅上,急急火火的就出了门。
胡夏推着张强新着急的奔袭在寒冷的途中。又是一个年,到处都是爆竹声。喜庆的日子即将到来,但他们的眼中却是凄凉与无助。今夜,他们夫妻俩一定要找到他们,因为他们太害怕女儿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们可以自己咀嚼着痛苦,却不能看到女儿受到一丝伤害。女儿是父母的心头肉,任何对女儿的威胁,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排除。
胡夏急切的迈着步子,就连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她都没有注意到。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过黑暗的夜空,惊恐的尖叫过后,紧接着就是一声“砰……”。
生命在今夜就此终结,这黑夜带走了希望,同时也带走痛苦。今夜,他们只能安息,除此之外,他们无能为力做任何事情……
那辆崭新的手推车翻滚了十几米后,散落了一地的零件。夫妻俩的身体支离破碎的躺在血泊之中,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此刻,他们的眼神里依旧充满着无尽的担忧,但这个世界已经安静下来了,无法再挽回什么了。
这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征兆的意外,他们死的那么的离奇,死得那么惨烈,诗敏除了伤心以外无能为力,只能把这苦往心里咽,把这恨体现在上访机构,她疯狂的用这种方式,为父母讨下说法,却不知一个恶魔盯上了他,并更加惨无人道的送她归西……
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呼啸而过。诗敏被堵住了嘴,手脚被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害怕使她掉下了眼泪。
诗敏不知道这辆车要使向哪里?但是,从繁华走向偏僻,让她知道了一点,自己将要面对一个来自恶魔的摧残……
车停下来的时候,屈寇将诗敏从车里拖到了暗谈无光的月色中。他就像丢垃圾一样,把诗敏丢到了地上。屈寇露出淫荡的笑容,诗敏不断地挣扎,脖子上的青筋,狰狞的暴露而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求救声响彻夜空。他撕碎她的衣服,不断亲吻着她的身体,最后,她不再挣扎,只是睫边渗出冰滴般的泪珠,鼻翼与口角阵阵抽动着,她像对上苍祈祷似得,喃喃自语:“哥,我想你了,带我回家吧……”
惨淡的月光下呈现出诗敏惨白的脸。夜风凌冽的捶打着这个卑鄙龌龊的恶魔,当她的纯洁和高贵,被恶魔夺取的那一刻,她感到了自卑和耻辱。
突然,诗敏变换眼神,她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屈寇,如果他能化身成一条鞭子,那么她此时真想把这个恶魔抽的支离破碎,可是她却无力为自己作出斗争,只能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并向他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臭婊子,找死。”屈寇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绑架诗敏之前,他没想过要杀死她,因为他很清楚,这样做的话,他也会坠入万丈深渊中,可是,他此时此刻已经被心血沸腾的冲昏了头脑。他不停的加大着手上的力度,此时,诗敏的脸上反而没有了痛苦,而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让他更加的害怕起来,他再次加大手上的力度,直到诗敏睁着眼,没有了心跳声……
在死亡的那一刻,诗敏想到了诗玉斌,想到了诗雨和诗慧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诗敏,咱们一块去孟家源看桃花吧。”诗玉斌对着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诗敏说。
“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浑身没劲,”诗敏说:“一定是春困惹的祸,所以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好好玩哈!”
诗雨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春天来了,你就春困;冬天来了,你就冬眠;秋天来了,你就秋乏,好不容易到了夏天,你又说天太热了不愿意出门,你要做宅女,我不拦你,但今天你必须要跟我们走。”
“是啊,今天我们看完桃花,就去吃烧烤,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诗慧说:“快起来,懒蛋。”
诗敏眼珠子一转,对着诗玉斌说:“哥哥,你把我抱到卧室去,不然我就不去了。”
“好,我抱,”诗玉斌走到沙发旁边,把诗敏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诗敏把耳朵放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喜欢这样被诗玉斌抱着,从诗玉斌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她像孩子一样依偎在爸爸的怀抱中……
第一次骑自行车、第一次游泳、第一次登台表演、第一次自己做饭……无数次的第一次,都是哥哥姐姐们陪她度过的,每一个第一次都有背后的故事。第一次骑自行车诗敏总是摔跤,倔强的又不肯放弃。诗玉斌上前揉了揉诗敏的脑袋,说:“骑自行车要掌握方法和技巧,不要用蛮力,身体要保持平衡。”;第一次游泳的时候;第一次上台演讲的时候,哥哥姐姐一遍又一遍的陪着她练习,耐心的教导着她,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的重新开始,最终,当获得成功的时候,哥哥姐姐和她一起享受着成功带来的喜悦……
现在,诗敏就要死了,他终于明白人在死亡的时候,会抓住生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片段,这种感觉,是多么的漫长,又多么的美好。
最后,诗敏温柔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她的时间终于停止了。这最后的笑容,是她预测到了,她的血肉之躯在进入炉膛活化成为灰烬时,她的哥哥姐姐会为她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在她下葬的墓场,那里长满了无数鲜花,这是他的哥哥姐姐为她而种的……
屈寇此时的胸膛里,心脏“砰砰砰……”跳的快要爆裂了。他的头脑惴惴胀痛起来,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他刚才所激发出来对她无尽欲望和快感,此时却烟消云散。他害怕了,有些不忍心再多看地上的女子一眼,这一眼,让他神情恐慌的连滚带爬跳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