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砂少年游(下)一骑宫墙锁霜叶 深山空谷绽白兰

    第五章 明砂少年游(下)一骑宫墙锁霜叶 深山空谷绽白兰 (第2/3页)

么的,我不懂,只是我知道,‘桑白’唱歌是好听啊,待会再给相公我唱一个?”甘遂其实是个对气氛极为敏感之人,见玄玉远望、葶苈沉思之后,便又开始插科打诨。

    只见白篪面色颇为尴尬:“桑白少爷,您放心,奴家不是多话之人……”

    葶苈只能翻了个白眼,说:“‘相公’你还常侍呢,信不信我真的一刀让你变相公?”

    “桑白少爷,这不太好吧,怎么说都是自己人,这种事,留着两个人的时候再吵吧,馆中全是女眷,听者颇多尴尬啊。”

    白篪这一刀补的直入心间。

    葶苈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不过倒是白篪拉开了话题:“各位,前面便是惜声小榭了,就跟刚才说的一样,馆中大多数是女眷,也请大家不要到处走动,尤其是花园以西的西馆,董小姐住在哪里,多有不便,请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是故意怠慢各位,如果有什么事儿吩咐,我就在外面。”

    说罢便到了榭外,说是榭不如说是个二层的竹楼,背池而建,门正对面是一从竹林,两边是已经有些花苞的重瓣棣棠和和错落其间的刚见新叶的珍珠梅。而从楼顶缓缓铺下来一丛茂盛的凌霄花藤,恰巧将小楼的二层的前后的窗户及一楼的屋檐掩映其间。

    白篪将众人引到二楼,奉好特制的虎鹰茶后,便退出了。

    葶苈开始为众人添置茶水:“这虎鹰茶可是有点说道。各位请品尝。”

    “哈哈说起这舌头鼻子灵敏,那可是文合的长处,就连苏老板制香有时也会让文合在旁分辨香料的分量呢。”甘遂举起茶杯说到。

    “诶,这可有趣的很,来来文合你来说说,这茶里都有什么。”葶苈一下就对这个不太说话的白面小厮感兴趣起来。

    “呵呵,我这口鼻啊,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能不能尝的出。”

    只见文合将各人碗中的茶汤又尽数倒进茶缸中,一手执勺一手挽着袖口,拿起木勺在茶缸中反向沿着缸壁搅动:“这叫‘四面楚歌’可以使茶水的上下层味道充分混合,不会出现表面寡淡,底部过于苦冽的口感。”

    然后只见他又拿起木勺左右摆动但是并不碰到缸壁与缸底,木勺也并不露出茶水表层:“这叫‘大禹分流’可以让茶水的左右味道充分混合。”

    “这是‘高山流水’。”只见文合拿勺从底部盛起茶汤,在茶盏的高处倾倒进盏中,每个茶盏只剩半盏。

    “然后是‘韩信点兵’,”他从茶缸的浅层舀出茶水,抖动手腕,一点一点的注进每个茶盏中,注完后每个茶盏均是七分满。

    原来文合不经意间就露出了一手茶道功夫,汉时没有茶壶茶滤,所以一旦到烹茶的时候茶缸里的茶水会出现分层而味道不均,下层烹煮的味道浓烈,而上层有时就寡淡,并且喝茶七分烫,只是烹煮的茶水怎么都会烫口,放凉了又失了芳香,所以茶道也是门极其重要的功夫。

    “这样一来,每个盏里的茶都不会味道差的太多,而且‘高山流水’一冲之后,正好在七八分烫左右,饮用是最好的了。”文合说着放下茶勺,端起茶盏在手中转了三转。

    仔细看盏中茶汤,青绿中带着一抹浅浅的棕色,文合嗅了嗅:“气味涩而转酸,清长而涩短,浅浅有一股甜香。这应该有竹心、青梅、青苇根。”

    “大哥真是慧眼识珠,馆中尽数都是高手啊,”葶苈这才惊觉这话语不多的文合,竟然也藏着一身本事,“不过可不止这三样,小文,你说说看还有什么,真是有趣极了。”

    文合举盏浅酌一口,然后闭口抽动面颊让茶汤反复的流过舌尖。眼珠微微上翻,像在回忆什么:“恩,入口酸涩,且有水土气息,应该是玉竹、石斛。回味有果甜,且此果入喉清润,是梨。”

    文合边说,葶苈边点头,满目都是惊讶神情,眼神中流露出别样的光彩。

    “对了,刚开始有一味没有说对,不是青苇根,是黄苇根。”

    “真是神了,小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的啊?全对,全对。”葶苈惊讶极了,对着所有人不停得称赞。

    “哈哈,我们都不惊讶了,有一次,甘遂在厨房偷吃了七八样东西,我和小文在屋里闲谈,甘遂刚走到门口,小文就说:‘甘遂,今天晚上的鸭子、青虾、毛蟹、鹅翅、蚌、鸡爪可都被你吃光了呀?你那破酒别喝了,一股子当归青榄味儿。’就见甘遂嘴里正好还含着一只大鸡爪子呢。”玄玉说到。

    “我本来想着用药酒味儿压压,没想到还是被这狗鼻子给闻出来了,尽然一样不差。”甘遂一脸无辜状。

    “所以甘遂以后再也不敢当面偷吃了。”玄玉笑道。

    不过葶苈许是还在惊叹文合这种天赋,接着说到:“真是太神了,能分出味道差别那是舌头的功夫不假,但是要能具体说的出是什么东西的味道,还需要惊人的分辨和记忆力啊。青虾毛蟹蚌,都是水产,烹煮后鲜腥味只有细微差别,鸡鸭鹅,都属禽鸟,而当归青榄最能压食物气息,也能一闻便知。而且连青和黄的几乎没有差别都能说对,这真真儿是神了。”

    “哎,不过左右我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天生就对各种气味特别有感觉罢了。”文合任然是一如既往的谦逊。“不过这茶清新别致,而且多用雅致花草,怎么会取了个‘虎鹰’的名字呢?”

    “说起来当日葶苈翻了些医书,因着师傅平日用嗓很多,所以呢就想着什么方儿能给她护护嗓子,虎鹰,护音也。也因着虎啸鹰嘶洪亮,也就取了这个名儿。师傅用过后感觉还是不错的。”商陆解释起这虎鹰茶名字的说道。

    “恩,太白师傅虽为女子,但是却也是开合之人,听《无忧散》的词便知晓,也凡是喜欢有个说道,就和这‘惜声小榭’一样,惜声,既提醒着馆中各人爱惜自己的声音和乐音,勤学苦练,同时也说着小榭,可以听到外面活水流动如小溪一般的声音。”葶苈接到。

    “不过,想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玄玉缓缓站起来走到临水的那面轩窗,远远的看去是院内一池平静的清水和一墙之隔永平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神态若有所思。

    “玄玉兄,你是如何知晓还有一层意思?”葶苈问道。

    “我也只是凭感觉而说。《阳春》《白雪》虽曲高和寡,但是正如我们刚才所聊,闻弦歌而知雅意,正是曲调过于高寡,所以能尽解个中真意,并被感动的人应该会有相似的经历。我只是从都是好音人的角度上出发,‘牺牲’貌似才是盖在下面最深的意思。太白师傅这样的性子能在街上贩卖自己所好之音律,必然也存在某种牺牲,或者牺牲掉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吧。也或许是我糊涂多心了。”

    “也或许是因为今日,可能就存在某种牺牲吧。”商陆说着,眼神不自觉的也望向窗外。

    “确实糊涂。人往往临花溅泪,也常常别鸟惊心。但是都往往忘记了花鸟的归处。花就是花,鸟就是鸟。他并不是单独属于某一个人特有的记忆。‘触景生情’是世界上最无用的思量,靠着记性去改变、揣摩和拉近一些人和事是最乏力的。”葶苈当下就想将玄玉的悲思从过往种种以及今日种种中拉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却也突然陷入这一场情绪迷局中。

    “小娘子,你别介意,我听说你那才女师傅立了一个誓言,终身不嫁。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甘遂问道。

    葶苈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揭人私隐干嘛。”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流言,”文合慢慢的呷了一口茶道,“不过真假难辨啊。”

    “你们这样可真是要让别人见笑了,好像觉着我们做小厮的都喜欢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一样,不过我也实在好奇,这样一位剔透的女子,怎么会立这么重的誓。”玄玉说到。

    “玉三儿,平日最喜欢窥探长舌的,馆中无人能出你右啊。今儿这正经的,想套我家娘子的话吧。”甘遂边讽刺,边用右手的小指头钻了一下耳朵眼。

    “你这做派,就差当众盥鼻了。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你这脑子也最好被猪吃了。”文合边说边用手打了甘遂那只手正在钻耳朵的手。

    “甘遂这个人虽然嘴巴讨厌点,人粗俗一点,脑子笨一点,长的难看点,也就没什么缺点了。大家想知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们一般都不提。我也是几次和师傅学琴的时候因为对曲谱没有感触,师傅说是经历不到,很难体会,所以给我讲了一些她的身世,只言片语拼凑起来大概能有一个完整的故事,不过我想听听外面是怎么传的,文合兄听到的是什么样子。”

    “外面的流言总结大抵就是一个女子如何被始乱终弃,然后心灰意冷的故事吧。”

    “所以事情的真相,往往比人们看到的复杂,旁观者清,清的只是事不关己,当局者迷,迷的却是错综陆离。哪有那么多温香软枕,所谓事实真相,我说是阴差阳错才是。”葶苈顿了顿,捧着茶碗,稍微理了一下事情的脉络,说到,“师傅是秣陵人,家中听说是一个什么秣陵小吏之家,从小就被许配给了她父亲的一位在钱唐县做教头的兄弟的儿子,只是这家儿子是自小在外学艺并不经常回家,到了两家商讨婚事的时候其实那家的儿子也没回,只是两家的大人定好了一切,就到要行礼的前夕,男方家突然接到那儿子同门带来的一封其子师傅的信函,说他家的儿子已经不幸死于山上。”

    “所以你师傅为了一个从未见过也没行礼的夫婿守节到现在?”文合问到。

    “当然不可能,如果事情若此,那根本就是我师傅自己自愿的选择,而不是阴差阳错。”

    “您能不能不要大喘气,这胃口吊的可够足的。”甘遂终于坐正了身子,表示对这种话说一半行为的‘不满’。

    “你这个好听闲事的急性子用到揽客上早就富甲一方了吧。”文合头也没抬搭了一句。

    “我啊,不缺钱的时候一点也不想做事儿,得清闲且清闲,就算要做,也得看小爷心情。”甘遂撅着嘴一贯的没正行。

    “你赚钱还看眼缘的啊?怪不得孔方君跟你不熟…”葶苈刚开口,话到一半,只见甘遂突然整个人爬在桌子上,只仰着脸,盯着他说了一句:“有眼缘的不要钱,命搭上也成。”那眼神邪气而率直,葶苈下意识的背过了脸。

    “你不会还把你四岁的时候那个道士的谶言当真吧?”文合问到。

    “怎么着都是一个人的命,如果是,不妨我自己认了它。”甘遂笑着。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玄玉有点摸不着头脑。

    文合似乎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甘遂四岁的时候跟他爸爸去算命被一个道士下了个四句判,说什么‘甘泽难于圃中发,只盖山谷肤赤华,粉身碎骨浑不怕,誓为知己成齑粉。’”

    “想不到你这大老粗还这么迷信啊。”葶苈有些意外,一直以为这人应该是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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