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三十四 伊利诺伊
两百三十四 伊利诺伊 (第3/3页)
影里伫立,烟头的火星闪灭。就着这辈子他唯一抽过的一根烟,他思索着,体会着人类时聚时散的感情,脆弱而善变的爱。
可这世上仅有的海枯石烂,仅有的坚定不移...已经离他很远了...遥远的亲情。
他最终再度回到了生活了半辈子的斯普林菲尔德。在春田市的这栋老宅里住下来,一住,又是三年。
唯一不同的就是生活里多了一个人。
旁边这个叽叽歪歪个没完的家伙叫唐托,唐托·弗朗哥(Tonto·Franco),老墨的名字跟西班牙人的一样又臭又长,蓝礼记得自己听他说过几次,但后来都忘记了。
就记得他这张碎嘴。
唐托是怎么到美国来,又怎么在这边站稳脚跟的,蓝礼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这里面似乎有一些不太光彩的经历。这个墨西哥人的青少年时期是在那座以性工作、毒/品,还有武装冲突扬名天下的上帝之城渡过的,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从他记事起直到回老家再到在美利坚稳定下来的这段时间写到书上去足以成为史诗...蓝礼信他才怪。这鸟厮的每一句话基本上都是在一分真实九分艺术加工...
但...
车子缓缓停下。蓝礼依然思绪万千。
唯独这个满口跑火车的老墨成为了他的至交好友——这个被南美洲的太阳晒得黑乎乎的家伙是他遇到过的最讲义气的人。
尽管这对苦难兄弟在之前也遭遇过许多挫折就是了。
“...怎么停下了?——什么情况?!”
蓝礼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
——林荫大道上,许多深绿色的钢铁巨兽在缓慢移动。道路两旁的绿化树也为之颤抖,它们所行之处,积雪簌簌地落下。
披挂了迷彩网的艾姆布拉斯,雄壮的炮管斜指天际。被披上一丝洁白。
“...这是怎么回事?”
坦克逐渐远去,唐托再度踩下油门,但两人的视线都还时不时地向着它们飘去。
“你不知道吗?哦,对,你是个晚上睡觉的弱者来着,”
老墨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随口说道,
“军事动员。昨晚就开始了,嗨到一半的时候老是听见音爆,还有那些大铁块子的响动,我们不得不把低音炮开到最大再关上窗户才盖得住...”
“没想到大清早的M1A1都开进市中心里来了...”
唐托的家在郊区,再沿洲际公路往外走就离驻军基地很近了。
“这样吗...”
蓝礼看着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影子,眉头缓缓皱起。
“这可有点不太妙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哈,是你想太多了。”
唐托倒是丝毫没有担心什么,一如既往地粗神经。
世上最强的两个大国和他们背后的团体斗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双方虽然冲突不断,甚至还在某些地方展开了武装斗争,可新大陆的人们似乎天生就没有什么政治敏感性——新闻工作者除外——对此基本上都抱着乐观的态度。
就像唐托这种人。美利坚喜欢末日、丧尸、外星人之类题材文学影视游戏作品的人很多,但真正认为这一切会发生的人其实不多。唯一让他们紧张的还是这些冲突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比如服装或电子产品涨价之类的。
唯独有社交恐惧症的蓝礼经常会在这方面胡思乱想。
他对双方都有感情,所以看新闻的时候总是不是滋味。
车子七拐八弯,后半段路唐托还在跟着节奏摇摆,但嘴碎的程度明显下降了许多。这个老墨并不如他摆在明面上的那么神经粗大。蓝礼依旧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车辙在身后延伸,才落没多久的薄薄一层雪被碾碎,露出与周围地面对比分明的颜色。
一片安宁景象,微雪的冬日阳光。
在他们,和这座城市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无数道无法被肉眼观测到的黑影正在大气层之外穿梭。它们来自四面八方,也去向四面八方,只在苍茫星光映照下的这片虚无里擦肩而过,像是旅人,也像信使。
为这颗喧嚣不止的星球,降下灭世的硫磺与火焰。
现在是2077年的10月23日,上午7时21分,美国,伊利诺伊,斯普林菲尔德。
末日降临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