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淮水河畔

    正文 第六十章 淮水河畔 (第2/3页)

界限,整个平原布散着彼此厮杀的同类,不管是为自保杀人还是为杀人而杀人,这个毫无意义,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情况下,生存的本能占据了一切。

    血染红了苍天与大地,那艳丽的红令得天边的火烧云也黯然失色。

    我也陷身在这疯狂的战团中无法脱身,汉军叛军都以为我是对方的人,不由分说就往我身上招呼,我只能一路呐喊着:我是汉军!然后避开穿红衣的汉军,专打穿黑衣的叛军,以此证明自己的身份。

    很快子弹打空,箭支用尽,战马也被杀死了,捡了把战戟跟周围的敌兵鏖战,戟这种兵器又长又重,女人用起来十分吃力,不一会儿就累得我气喘吁吁,正打算找件趁手的兵器,却见叛军的两马兵车向我冲来。

    两汉之前,各国竟相发展车兵,实在有它的道理。

    骑兵战未普及前的平原作战,步兵不可怕,骑兵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车兵,准确地说是车兵所驾驭的战车。不管是四马还是二马,它的爆发力冲击力,在骑兵和步兵中几乎是无坚不摧。它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狂傲地藐视着、碾碎着所有生命的物体,轮轴探出来的利刃砍断马腿与所有与它擦肩而过的人体,车上的甲兵挥动着长戟矛枪,居高临下横扫一切妄想与其对抗的力量,转瞬即过绝不停留。战车过后,拖沓下一地的断肢与黑红的血,以及垂死哀嚎的人,随即又淹没在接踵而至的马蹄下。

    现在,兵车正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向我冲来,根本来不及闪躲,就地将战戟当撑竿,(感谢老天,幸好手里是长兵器)借力纵身跃起,一下跳到了战车上,将车上一名射手踢下车去。车上还剩一名御手及一名长戟手,那长戟手的应变能力极强,立刻抛下长戟,拔出腰间佩剑向我挺胸就刺,车内狭窄应变仓促,无奈只好伸手去握宝剑,一阵剧痛,剑锋依旧从双手中向我胸前滑来,眼看刺入,忽然“砰”的一声,一支羽箭不知从哪里飞来,后心透前心,长戟手向前扑倒在我的身上。

    推开尸体,我抬头张望,又是一声惨叫,那名御手也被一箭射死,其时他正拿着刀准备偷袭。这下没时间去寻找究竟是谁帮了我。御手死了,兵车还在向前狂奔,我操起缰绳驾驭车辆拼力减速,从来没干过这活儿,马儿怎肯听我的,径直狂奔不已,正急得满头汗,一匹马冲过来跟我并驾齐驱,马上战士叫道:“洛大人!你为何在此?”

    我正被那辆车弄得手忙脚乱,瞄了他一眼只见是汉军军官装束,也顾不上看是哪个,叫道:“我不会驾车,怎么办?”

    “缰绳拉紧!”

    “我拉紧了,可是不行!”

    “缰绳卡住了!”

    靠!我骂了一句,难怪这马怎么不听我的。

    车速总算是减下来,我再看那人,吃了一惊,浑身血迹斑斑的,竟是剧离!他身边聚集了一大批汉军战士,“王”字大旗高高举起,不断地还有车兵步兵向这边靠拢。

    “刚才是你救我?”我大叫。

    “是。”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王建大人麾下任建忠校尉!”

    “王恢呢?”

    “王大人想必已渡过淮水。”

    原来此“王”非彼“王”;可是那个“韩”字,又是谁呢?是他还是扶雍?

    “我等随建节将军王建奉命偷袭淮泗,欲截断叛军粮道,岂知叛军早有防范,故而被困于此,如今遍寻王将军不着,我们决定由西北角突围,洛大人意下如何?”

    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这个剧离怎么看都跟从前不一样了,除去了小偷的猥亵,多了份军人气概。

    “好。”我赞同。其实我根本搞不清楚西北角是哪里,目前这种混乱的情势,汉军明显已败,当然是逃得一个算一个。

    集结了近两千名骑兵,其它兵种不知其数,把兵车交给有经验的战士,我换乘战马,开始向西北角突围。

    天完全黑了下来,方圆十里的战场上,到处有火把点燃。叛军两倍于汉军,再加上心理气势武器等因素,突围之战打得十分艰苦惨烈。

    可是鲜血令人亢奋,刀剑刺入人体的声音刺激着神经,求生的欲望充满我们的心,惧怕退去勇气再生,前头一批倒下去,后面的接着补上,踏着战友的尸体,我们奋力冲开一个缺口,突出重围。

    夜深了,月亮升起来了。残兵败将疲疲乏乏地来到淮水边。数点人数,骑兵不到千骑,步兵二千三百八十人,弩兵八百四十一人,兵车十一辆,另加不到百名的盾牌兵。大部分的战士身上都带伤,我的身上也有三处。

    剧离凄凉地说:“王将军生死未卜,三万二千兄弟,也止剩不到五千人。”说罢眼眶一热,似乎要掉下泪来。

    我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绝对安全。”其实自己心里的悲怆更加难以名状。

    队伍原地休息,没有心思跟剧离叙旧,也无心问他为什么会从军,心里只是惴惴然无法安宁。

    剧离说,按原计划,王恢会派楼船接应他们过淮水往会稽。可是月光下,辽阔的水面一望无际,空荡荡的连个船影子都没有,只有淮水静静地涌流不息。

    不会出事了吧。我忐忑不安地望着江水发呆。

    那是什么?

    我揉揉眼睛,惨白的月光下,飘浮在水面上的是什么?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啊!”有人惊恐地喊叫起来。“死人!水里有死人、有尸体!”

    汉军的尸体,无数汉军的尸体,多得数不过来,一具具一排排一列列,源源不断地顺着淮水漂向下游。

    剧离脸色死白,我浑身战憟,战士们围拢过来,我们死瞪着阴森森飘眇眇的水面上,随着水波不断起伏漂流的尸体,我们悲痛、恐惧、绝望。

    所有人都想到了原因:王恢没能渡过淮水。

    那二十万大军呢?

    第一声压抑的哭泣隐隐传来,传染似的,哭声开始扩大。已经有会水的战士跳进水里去打捞自己弟兄的尸体,接二连三地又有人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抹一把泪,厉声喝斥着身边流泪的剧离。“现在军中你最大,快阻止他们。”指着江水中奋力打捞尸体的战士。“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马上!”

    “去何处?”剧离混混沌沌地。

    “两个方向你来决定,一是寻找王恢,寻找主力部队;二是回长安。”

    剧离想了想,毅然决然地说:“寻找王大人,我不信,二十万大军会全军覆没。”

    我也不信。

    经过战斗的惊骇侵浸,早没了心思去找晏七行,也没了心思为自己忧伤,鲜血和死亡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个人的感情得失与之相比显得渺小卑微,与二十万生命相比更加不足挂齿。所以,我决定跟他们在一起。

    部队整装完毕沿淮水而上,一路上,许多楼船的残骸与死人的尸体顺流而下,越发证明我们的猜测。

    天明时分,终于来到汉军渡淮的河段。这里是河流转弯处,水流湍急,但是再大再急的河水,也冲不走一艘艘堵塞在河道上体无完肤的楼船。晨曦笼罩的江面上,充斥着战斗过的痕迹,楼船桅断帆垂面目全非,重重叠叠的尸体堆积在船上,横七竖八挂在船舷边。日出与死亡,温暖与阴冷完美的结合,在绚烂的霞光里营造出一种诡异的壮丽,远远望去,就象一副色彩浓烈却又透出阴森死气的画——人间地狱。

    我们就这样静静站在江边,静静地望着这一切,没人出声,只有风呜咽着盘旋在淮水上空,盘旋在我们心上。

    这一切会与他有关吗?这地狱般的场景是他的杰作吗?

    风刀从我心上刮过,心在滴血,痛不可当。

    “呜呜……”一阵角声传来,众军皆惊。

    我们被叛军包围了,叛军手上有枪。

    领军的是郭解。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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