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送路

    121. 送路 (第2/3页)

随即对视一面,齐齐抱臂,只将容欢一通打量,看得这宋楼公子脸红脖子粗,只敢将一双星目正对了自己履尖,呼哧哧喘口长气,瞧着着实担待不下。

    “留留,你既知晓我宋楼金樽之密,便当知一个女子,若是正心正意,不挠不屈,亦可担家计、耀门庭、积阴骘、博侠名。奶奶虽同你相见未有多日,却也看得出你是个女中丈夫,不让须眉。此回欢儿转意回心,奶奶料定个中少不得你因机劝诱,因势利导。”

    秦樱顿个一顿,濡濡口唇,缓声再道:“加之,老朽对坼天手钦敬日久,宋楼同咸朋山庄亦乃奔走之友。今其罹难,有怨难辩,奶奶就算不瞧着那纸婚书,亦愿匍匐相救,但望水落石出。”

    “祖母所言甚是!孙儿必得一路追陪,鼎力协助,好替老泰山报此大仇……”

    容欢一言未尽,已是被秦樱一个眼风定在当场,后续那些个豪言壮语,便似一口粘痰,附在嗓子口,吞吐不下,好不气闷。

    “老拙拎得清轻重,辨得出早迟,自知我孙两脚头难定,尔等一鞭行色急,故而今日这洗尘酒,少不得又要作了送路盏……”

    容欢闻声,喉咙不由瀼瀼,轻咳一回,心下负疚。

    秦樱再拍拍胥留留柔荑,侧颊扫一眼容欢,摇眉自叹,“先前奶奶管教自家孙儿,多似水泼顽石,不见效用;唯盼留留一路多加提点,来个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你二人携手并肩,互相也算有个照应不是?”

    话音方落,秦樱两掌收归,缓自袖内摸了两张信笺,一左一右,分别递了给容欢同胥留留。

    二人见状,莫敢耽搁,眼风一对,径自启信细观。

    只见得容欢纸头不过四字——北比臼舅;胥留留那边亦是不过一句,多于三少于五——丁血宓宁(寧)。

    胥留留打眼一瞧,甚不解意,倒是容欢将八字合则一处,心下已然有了断定。

    秦樱柳眉渐舒,眉头稍展,手内稍一使力,攀着况行恭胳臂起得身来,展脚舒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尔等先前托那祝家大郎所问,老拙不答不应不知不明。唯不过兴致到了,浓磨香翰,深蘸紫毫,捻一捻字帖,抡一抡腕子,附庸风雅,毫不作数。”

    言罢,其已是正色挺胸,莲步生风,同况行恭一前一后,默默去了。

    半餐饭功夫后。

    五鹿浑卧房。

    诸人瞧着眼目前那头壳锃亮顶上无毛的五鹿浑,俱是唬出一身冷汗。

    “鹿…鹿哥哥?”闻人战撺梭一般近近远远近近往复朝五鹿浑身前蹭了多回,心下一定,踮着脚半支了胳臂,轻往五鹿浑额顶摩个一摩。

    “你莫不是要出家?”

    一言方落,五鹿浑面上一黯,唇角一耷,径自往后挪个两步,两掌一并,低眉一字一叹,“万缘皆不染,一念自澄清”。言罢,其心似是陡地磕在寺前那高高的门槛儿上,定睛开目,正见佛陀成道相,挤眼再瞧,这大雄宝殿上跪坐诵经的,不正是那同括和尚?

    “火蛾趋明,转为明烧;日下孤灯,必然失照。”

    五鹿浑一时有些个发懵,不由自主冲脑内同括影像缓道一句“阿弥陀佛”,正自魔怔,偏听得自家胞弟高声喝了一嗓子,“哪个不开眼的贱奴才,竟敢揣歪捏怪,太岁脑袋上动干戈?”

    五鹿浑应声一颤,侧颊闭目,强忍着没让自己眼睛露出白来。

    “我说兄长,你倒是应上一声啊!万莫说你真要舍了这锦衣玉食,离了那佳人娇娘,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

    “车尘马足,蚁阵蜂衙,本也无甚可眷可恋的。”

    胥留留这一句方落,更引得闻人战摇眉娇嚷,“胥姐姐,你可是已同这条泥鳅配作一双了,哪儿好还没凤冠霞帔,春宵一刻,三年抱俩,儿孙满堂,便要急急遁入空门做那劳什子的姑子嘛。”

    容欢闻声,面上好不羞怯,摊掌掩面,反口嘟囔一句,“只怕你跟那头四蹄野鹿处得太久,净习了些没头没脑的,耍起贫嘴来倒见青出于蓝了。”

    “我说容大公子,眼下不是你在我金卫暗桩借酒浇愁以泪洗面、我殷勤看顾细语温言的时候了,更不是你我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引为莫逆照心照胆时候了?”五鹿老心下不悦,口唇一撅,抬声便驳。

    容欢一听,心下实在有些个发虚,再念着那甚的洞房花烛,脚底已然发软,缓将身子自胥留留一侧挪了开去,唇角紧抿,莫敢搭言。

    胥留留抬眼再将五鹿浑一通打量,脑内将宋楼前因后果七拼八凑,自知此一回又是五鹿浑一人铺谋定计,这方将自己早早支使出去,便于其同宋楼奶奶作些个不能摆在明处的交易。思及此处,胥留留再不多言,反倒有些个恼恨自己方才多口多舌,不知不觉又想帮衬着五鹿浑寻个台阶下。

    “鹿大哥?鹿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嘛。”闻人战睬也不睬容欢,又再轻手轻脚近了五鹿浑的身,脖颈一歪,心下想的竟是在五鹿浑那光秃秃的脑袋上烙上几个香疤瞧瞧。

    “兄长,可是有人趁我不在,举一楼之力专为欺负了你?”

    “你这是哪里话?”容欢眉头一皱,抬手便指在五鹿老鼻子上。

    “这可不是前两日你拖着两筒鼻涕,兜着两潭眼水,说死说活乍悲乍怒时候了?”

    “你……”容欢挠挠腮,撇撇嘴,目帘一盖,着实寻不出句恰适的反唇回讥。心下叹个一叹,苦笑暗道:得,得,便当是本公子罗睺星入命早了些,隐忍两日,事过转吉便好。

    五鹿浑听着身前这几张嘴七七八八东拉西扯,似被人将一口袋瞎家雀劈头盖面扬了一脸,眼前噼里啪啦,耳内吱喳吱喳,全无止歇。

    “莫再多猜了。”五鹿浑纳口长气,摊手往自家头壳上一抚,启唇带笑,面上再显出四个酒靥来。

    “蜿虹风俗正厚,宋楼待客尤尊,你且莫多妄言,惹出我等嫌隙。”

    五鹿老本非能忍事饶人的主儿,然见自家兄长这般说辞,其也不好多辩,索性自顾自往榻上一躺,赌气扭脸,再不多言。

    “只因在下急欲探得宣家弟兄行踪,这方……为宋楼奶奶误会,小惩大诫了一番……”

    言及此处,胥留留鼻息不由一缓,目珠转上两转,心下暗道:难怪方才堂上见你不得,亦难得有你五鹿大皇子撞头磕脑的时候。只是这小惩千百种,宋楼奶奶怎就非得择了削发这一种?怕是你鹿大哥莫敢言明,过去这几日,你究竟拔了哪家的树,想要寻摸哪家的根?径自思量着,胥留留眼风倒似钉死在五鹿浑颊上,双眉眨也不眨,就把自己将信将疑的心思直勾勾冷飕飕全往五鹿浑面上招呼。

    五鹿浑被胥留留盯瞧得甚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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