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作佛

    088. 作佛 (第2/3页)

谓;然则此一回,那群恶尼可是真真害了一条命去。凌虐以求香火,杀人妄图名声,这等恶人,怕是同那八音山的贼头子不分伯仲,必当同入无间地狱才是!”

    “话说回来,那甚‘八大王’,面目委实可憎。其虽戳破宝继庵姑子所行丑事,然则临了临了,不也趁势抢了香油,索了钱银,还顺带掳了个貌美的姑娘去?”

    “那群山匪,素有恶名。待锦儿回来,必得好好诉一诉苦,令其上山缚匪捉贼,为民除害,也好为我等出一口恶气!”

    “姐姐莫为锦儿多寻事端。十帮一易,一帮十难。我们锦儿已是一帮千、一帮万,现下门庭若市,谒者络绎,姐姐可是还嫌家门事少?”

    “话可不当这么说。为善积德,有求必应,乃是老爷遗训。锦儿孝义,自当恪守传承。”

    “有求必应?那是佛祖的差事儿!我锦儿不过肉体凡胎,可是断断不敢代劳。”

    ……

    九位夫人言来语往,振唇簸嘴,滴水未进,口沫横飞,足足叨念了一炷香功夫;面上未见疲乏,意兴反是大涨。

    堂下五人,听得云雾之间,两相顾睐,早失奈何,只觉得耳鼓又烫又疼,怕是再多听取一个字半个辞,那聒噪声便要顺着耳孔冲到额顶,同自己脑仁撞出火星来。

    主座上大夫人面色一黯,一面听着堂下妇人言三语四吆五喝六,一面徐徐取过茶盏,微微啜些香茗,待将心下燥烦暂抑,这方抬了目睑,环视四下,终是想起堂内尚有五个外人来。思及之前门房所报,大夫人声色不动,暗暗掂了掂来人斤两,抬掌朝前,虚虚一压,后则一濡口唇,朗声自道:“诸位英雄,莫同我等久居深院的老妇人一般见识。”

    五鹿浑唇角微颤,合掌打了个揖,恭声应道:“夫人何出此言?江湖儿女,本不拘节;我等此来叨扰,万望夫人原宥才是。”

    大夫人闻得此言,眉头一挑,眉关渐舒,仔细打量五鹿浑同容欢两回,又再多瞧了闻人战几眼,唇角一抬,浅笑难收。

    “敢问夫人,方才所言那宝继庵,究竟生了何事?”闻人战目珠浅转,起身柔柔施个礼,娇声询道。

    大夫人闻声一顿,尚未启口,座下一年纪较小的夫人已是啧啧两声,快嘴快舌接应道:“苏城外那座宝继庵,早早放言,说是内有一姑子坐化成佛,欲行升天大典,请我等信众前往礼拜。我等去是去了,岂会料得,香台所拜,哪里是甚端坐圆寂的肉身活佛,分明是具鲜血淋淋的冤死尸首!”

    五人闻听,无不惊骇,自行思量着,已是惴恐心悸,惶汗如雨。

    两个时辰前,正巳时。

    宝继庵外。

    幡幢五彩飞扬,乐器洪音嘹亮;飘飘冉冉,悠悠颺颺。

    庵外民众蜂攒蚁集,熙熙攘攘,门前早无伫足之隙。你推我挤入得内去,方见得目前搭一阔台,长宽皆逾伍丈;台上置一莲花座,座下四围铺满薪柴。

    莲座之上,乃有一尼:披红色法衣,结跏趺坐;目睑闭合,唇角含笑;身尤正,头尤端。打眼一瞧,栩栩若生,哪有半分示寂模样,全然便是个正自静坐的比丘尼。

    人众见状,无不称奇,竭力压低嗓音,交头接耳,雀跃难定。

    盏茶功夫,一黄衣姑子徐徐上台,先是恭敬冲那莲座起手作礼,长呼一声“阿弥陀佛”,后则稍一扭身,正冲人众,缓声迎道:“诸位檀越,敝寺自建至今,已有四载。多得见惠,慨赠香资,整塑金身,修葺庵房。诸施主诚心,佛祖已感,故降宝光,赐活佛入庵。”

    黄衣姑子顿了一顿,目珠一转,不经意扫一眼台下近处几名华衣公子腰间银袋,窃笑接道:“我佛慈悲,说法如云,度人如雨。今日得诸有缘人,聚于庵内,恭送活佛升天;膝跪礼拜,燃香点烛,佛祖显灵,有求必应!”

    台下一年少书生,闻声倒是起了疑窦,结眉将目前那坐化的姑子细细打量了半刻,两掌一扣,抬声询道:“敢问大师,这活佛何时坐化?怎得细瞧下来,倒觉得……”

    黄衣姑子见书生支吾其词,心下怎不解意,再呼佛号,悠悠缓道:“贫尼早入空门,从来不打诳语。莲上所坐活佛,往生已有一月。”

    “佛家有言,金刚之身,便是如来色身。坚固不坏,长住不灭。”黄衣姑子唇角微抬,浅笑应道:“若非其示寂多日而肉身如常,本庵岂会广传活佛之言,又岂会专拣吉日,专设香台,作此法事,以度众生?”

    书生闻声,颔首浅应,口唇微开,正待接言,却为身侧一人厉声喝止。

    “你这秀才,莫多妄言。你怎不多想想,我等凡俗,魂归西天者,有几人能这般端坐不倒、笑面安详?旁的不言,单单一颗头颅,于逝者言,足有千斤。你可瞧见哪具尸首头颈不是东倒西歪、前匐后仰?”

    一席话毕,书生心下诚服,立将口唇紧抿,身子一仆,伏地跪倒,直冲那莲台叩了三个响头。

    余人见状,无不有样学样,惶惶先行叩拜之礼,恂恂再解香油之财;口内琐琐啐啐,求财求名,求平安求续命,种种祝祷之辞,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黄衣姑子见状,心下喜不自胜,目珠一阖,静立台上,脑内盘算的,却是那几只积善箱内,究竟吃了几多银票,纳了几多钱帛。

    “善者,毋需求;恶者,求无用。一言蔽之,求神罔效,拜佛无功。”

    此言一出,黄衣姑子心下急惊,目睑立启,环眼大开,抬眉一瞧,见一邋遢汉子,烂脸独眼,四下拥着一帮子凶神恶煞,立于三丈开外,正同自己两相对视。

    俗话说怕处有鬼。这群来人,庵内已然有人识破,正是八音山一众山匪无疑,那领头的凌厉粗陋之辈,自然便是匪首八大王。

    八大王冷眼瞧着众人掩口吞声,缩头耸肩,自顾自退往一边,这便哼笑两回,闷声一咳,噗的一声,冲前吐出一口积痰。

    “瞧瞧,临下山军师教的这几句,还真一下子将这帮穷剥皮唬住!”八大王脖颈朝后一扬,左右转个不停,直引得一根老筋咔咔作响。

    黄衣姑子见状,心下暗叹惹了不当惹的催命鬼,面皮一抻,颤声轻道:“这位……施主……”

    “你个养汉精歪剌骨,竟不识得你老子?”

    黄衣姑子颊上一烫,垂眉欲往台下人群寻一二帮衬,孰料得方才那群虔诚信众,耳闻眼见,早知八音山匪贼厉害,现下情状,莫说让其多行一步多言一字,怕是连大气亦未敢多喘一口,恨不得立时作个土遁,刨坑钻洞,逃之夭夭方好。

    黄衣姑子禁不住打个寒战,袖管一捋,垂眉耷眼低低唤一声,“老子施主。”

    八大王吃吃轻笑,挑眉便道:“唤你爷爷作甚?”

    “今日乃是敝庵活佛西升大典。却不知爷爷何故屈驾纡尊?”

    “活佛?老子眼目下只瞧见一个搅蛆扒,外加一众皮灯毬。”八大王口内哼哼唧唧,不待诸人反应,又再抬掌指那柴堆,抬声喝道:“真是活佛下度,何需着慌归天?”

    “天上地下,时日不同。负命在身,自得依时归返。”

    “老子只听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怎得活佛来去匆匆,降世尚不足日,便要撇了一干信众,自投西天?”

    “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眼耳鼻舌身,皆是空空。不着于相,存留何用?”黄衣姑子心下惶惶,本想着这八大王不过山匪,自当目不识丁,东拉西扯几句,便可含混过去,孰料言来语往,非但未将其唬住,反教自己落了下风。思来想去,也只得急急转了话头,以求将人速速安抚。

    八大王闻那姑子所言,唇角反抬,不怒反笑,“肉身不烂,全身不散,军师那老忘八说过,这便是那全身舍利,是甚劳什子最上福田,甚难可得。既来下化,便留此身……”一言未尽,八大王单目紧眨两回,舌短语塞,呆立半刻,终是探手往怀内,上摸下索,徐徐捏了张纸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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