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买卖
093. 买卖 (第2/3页)
“楚公子,宣家剑客一事,关乎咸朋山庄声名。万望公子体恤,唯以实言告吾。待留留探得因果,刃得元凶,沥血设享,慰父亡灵,也算了了生平大愿。之后楚公子若有所需,便来知会,留留必当刎颈断头,以酬大德!”
楚锦闻声,禁不住冷冷哼笑两回,喉头一颤,扑的一声又再朝前吐口青黄恶痰,后则清了清嗓,正色缓道:“相求来的,未必是真;强逼来的,断不是假。千日之长不彰,一日之短难忘。老子卸了山庄少主的身段皮囊,披挂八音山匪的行头饰妆,遮人耳目,作歹为非。你等既知内情,必得这般思量——如此天杀灾罚的直娘贼,岂能不是个诓东骗西的庸暗匹夫?其之言行,哪能作真?”楚锦口内啧啧不住,眼目一阖,仰面向天,只觉得诸热猥积,燥烦不爽,单手一挥,冷声讥诮,“你等既拿了老子短处,自不会令老子从容逸去便是。好听些的,叫作导归正途,教老子少赎过尤;难堪点的,不过挟密操刀,将老子肆意鱼肉。”
五鹿老听得此处,亦是不耐,鼻息渐重,反唇诘道:“倒也不知数年以来,苏城嚣然、布衣吊胆之元凶,究竟何人?多行不义,死不悔改,这等恶人,总多诳言妄语。自打相识,楚公子话内九假一真、玄机几深,相交若此,何言信任?”
“此话,确是甚得我心。”容欢稍一嘬腮,立时附和道:“楚公子不忿之情,已然溢于言表。方才话里话外,早是泄了底细。”稍顿,容欢径自摸了折扇,徐摇几回,沉声接道:“楚公子既将我等引至这恩德堂中,认下匪首之名,言行有恃无恐,怕也是算准了我等所求。既是互捏把柄,何必两相掯勒?你就速将那宣家兄弟行踪透与我等,大不了本公子同胥小姐先行对天盟誓——牢钳吾口,紧锁吾舌,必将你那隐秘无声无息带入黄土便是。”
“为填私欲,便顾不得栉垢爬痒之大任,昧心纵毒,贻祸草泽?”
容欢受了楚锦这一番劈面抢白,思忖片刻,已是臊得面红口燥;支支吾吾,难得片言。倒是五鹿浑沉声一咳,先同胥留留对视一面,后则暗暗退个半步,眉头一攒,音调见软,“楚兄言重,折煞我等。在下心知,楚兄饱有机谋,才兼文武;深晓恩怨,明分是非。一笑山庄传承两代之善名,锦公子安忍轻抛?八音山寨寥寥数载之鄙陋,楚一笑岂可自误?原是智者侠士,偏效愚人匹夫。在下思前想后,着实难通其理,忖度再三,料定当中必有难言之隐方是。事已至此,楚兄不妨直言相告,若是我等可堪一助,断然不会坐视袖手。”
听得此处,楚锦口唇再开,喉间一紧,引气长舒,直令那痰音喝喝不住。
“祝兄所料,对错各半。”
“但求见教。”
“对的一半便是……”楚锦一顿,挑眉故弄玄虚道:“于宣家二子一事,老子确有藏掖。”
此言一出,五鹿浑胥留留二人皆见振奋,正待详询,却听得楚锦自顾自转个话头,夹七夹八念叨不住。
“除却宋楼公子同祝家小弟,余人似是皆将八音山一事瞧得通透。”
“老子这面上,哪里是甚脓疮,实乃龙头肉角方是。”楚锦目睑一阖,吃吃轻笑出声,探指往颊上一戳,佯作吃痛,口内立时嘶嘶声起。
“诸位火眼金睛,何不各自说道说道,老子究竟哪时哪刻出了纰漏,何言何行露了马脚;即便要送老子上路,也得让你爷爷我作只明白鬼不是?”
堂内余人闻声,肩头俱是一软,实难分清心下是忧是怒。静默盏茶功夫,几人却是屏不住先后失笑,两两相顾,颇见无奈。
五鹿浑稍一低眉,也不拖拉,立时扶额便道:“楚兄,你可知自己每回进膳,左牙右齿,哪个先用?日日净手,左掌右掌,哪个先擦?得暇篦头,额顶耳后,哪个先栉?”
楚锦被五鹿浑问得一怔,眨眉两回,撇嘴嗤道:“这等琐事,老子哪里记得仔细!”
五鹿浑唇角一抬,侧目同堂内余人换个眼风,两臂负后,轻声缓道:“常言有道,积习难易。譬若在下,咀嚼惯用左,篦头先篦后。此类习惯,你我身上各处瞧得见的筋肉、瞧不见的脏腑,皆无例外。”五鹿浑顿了一顿,先觑了觑楚锦面上情状,后则抬掌,两指一左一右,稍一使力,便将唇角朝上一拱,莫名塑个笑面。
听得此处,楚锦方才忆起昨日八音山脚会面时,五鹿浑前后异常行止。不过抹眼功夫,楚锦已是悠悠将两掌一对,了然朗笑,“难怪……难怪……老子还说昨个儿八音山脚,你这龟儿子怎得总将手掌立于目前,比划不休……”
闻人战同古芊芊闻声,俱是好奇心起,候了片刻,仍不见五鹿浑将此哑谜说破,这便齐齐娇嗔,令之将话言明。
五鹿浑见状,唇角一抬,眉头一挑,悠悠叹道:“楚兄虽将自己易容成个烂疮青蟹脸、独眼络腮须的丑陋汉子,然则,其那笑容,仍依旧贯。唇弯笑纹,高低大小,于在下瞧来,无一不是莫名熟悉的紧。”
古芊芊闻声,尤是见怔,似不确信,暗戳戳自顾自扮个笑面,后则两手齐抬、十指皆动,将自己口唇四匝寸寸抚摩个遍。
“便是说,我每回笑容,皆是一模一式?”
五鹿浑冲古芊芊徐徐颔首,边笑边道:“大同而小异。郡主将之视为个人习惯也好,筋肉记性也罢,总之每回笑时,唇角行到某处,便会自觉停下。浅笑大笑,露齿抿唇,人人各有其习。”此言方落,五鹿浑纳口长气,摇眉自道:“此一事,乃在下多载前自一行脚医人处听闻。本作笑谈,倒也未曾入得心去。只不过,此一回,在下前脚相识楚一笑,后脚遭逢八大王,隔日不长,自然难忘。怪只怪楚兄于宝继庵上一着之错,这方予了我等可用之机。”
此言一出,古芊芊倒是解意,思及八音山上所受委屈,不由得眉头稍蹙,银牙暗咬,面上已见不豫之色。
朱唇翕张,詈词便到。
“杀千刀的贼头子,放着好端端的将门之后、锦绣豪侠不作,非得行些个硬夺强取的绝户事,非得当他个遭瘟的、狗入的丧了天良的山大王!”
话音方落,古芊芊哼笑两回,先冲身前几人摆了摆手,后则两手叉腰,娇声自道:“你等也莫摆出一副两幅诧异模样。老子究竟善不善讲些个污言秽语,你等还能不知?暂且省了那些个恪恭言辞,也免得老子一股劲儿地装腔作势!你等掂掇过老子虚实,便也值得老子推心置腹!”言罢,古芊芊两腮微鼓,唇角下耷,由个千娇百媚的金枝玉叶陡然变作个动辄出粗的无赖泼皮。这般急变,直教五鹿老容欢二人暗暗叹惋,由衷可惜了这九极卓异的好颜色。
一旁楚锦闻声,心下尤是雀跃,对掌轻拍个几回,悠悠叹道:“瞧瞧眼目前这母太岁撒泼胡缠的刁蛮样子,你等若说老子掳其上山乃是错招,老子倒也反驳不得。”
一言方落,古芊芊竟是自话中咂摸出几分宠惯意味,欣欣然眉头一低,颊上一红,偷眼再往楚锦处暗瞄。
楚锦眉尾一飞,自然早查,单指往右眼下那红痣上点了两回,冲古芊芊粗声大气嚣嚷道:“昧心的索命鬼,殃人的俏冤家,你且说说,究竟如何识破了老子真身?”
古芊芊为楚锦陡地一喝,肩头不由晃了两晃,心神甫定,反是跳脚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