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金樽

    094. 金樽 (第2/3页)

管事一番言来语往、暗潮深涌,前前后后,我等皆在当场,未曾见其有些许避讳……”

    胥留留听得此言,立时回过神来,杏目一开,颔首便应,“鹿大哥不说,留留倒还未曾想到这处。其既是山匪真身,总该于这事儿上对我等有所抵触才是。难不成这一笑山庄待客之道,常年殷勤若斯,故其虽不甘愿,亦得装模作样,莫敢明目张胆将我等排除在外,以免庄内之人生了疑窦?”

    五鹿浑摇眉巧笑,摆手应道:“在下旁敲侧击,前后询了几名仆役。楚锦之前,并非如此。”

    胥留留一咬下唇,单肘支腮,寻思半刻,又再言来,“许是…许是其对你我身份,有所忌惮?”

    “我若是他,恰逢着几个渊源有自的刺头儿一并寻上门来,必得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将这帮不速之客早早打发了去。如此,方为常情。”五鹿浑一顿,吃吃轻笑出声,“胥姑娘你且说说,有何办法好教我等马不停蹄离了山庄,带星而往一路奔袭?”

    胥留留闻声,想也不想,立时应道:“自然是告知我等一个去处,让你我速往那儿寻宣家兄弟。”

    “这便是了。”五鹿浑轻哼一声,濡唇一字一顿道:“其明明可以三言两语将我等打发至万里之遥,然则,他楚一笑却非得模棱其言,生将宣家二子行踪断在这一笑山庄里。现下连同八音山之事一并思量,在下隐隐之中,总觉得……”五鹿浑静默片刻,陡地起身,两掌往膺前一搁,双双紧攒,沉声接道:“总觉得楚一笑似是故意将我等留于此处,专将马脚露出,好让你我探得八音山之密!”

    其言方落,恰听得房外一山庄小厮扣门恭道:“冒昧搅扰,万乞恕罪。小的奉少庄主之命,特请祝公子明日出府,往城内恩德堂一观。”

    五鹿浑闻言,朗声一应,后则负手,直往胥留留所在行了两步。

    四目交对,两心澄明。

    “如此瞧来,怕是那宣家兄弟下落,另有隐情。”胥留留眉头一蹙,盘算半刻,朱唇稍启,不由焦道:“留留只怕,楚一笑以此要挟,令我等将八音山隐秘大事化小。”

    五鹿浑纳口长气,吞唾接应道:“患有轻重,事有缓急。眼下,何患重得过大欢喜宫,何事急得过宣家兄弟?八大王之恶,不过少年纨绔之小恶,限于苏城,疾存腠理;大欢喜之恶,则乃异教邪魔之大恶,祸及三国,病达膏肓。防微虑远,弃卒保将;智者当知去从,侠士何需首鼠?”

    胥留留面色一黯,沉吟支吾,声若蚊蝇,“鹿…大哥……于留留而言……苏城…亦是王土;草泽…绝非……刍狗……”

    五鹿浑面颊一扬,却不多言,唯不过柔柔一笑,阖目颔首。这般举止,反令胥留留脊背一凉,莫然生出些个心摧骨惊之感。

    抹眼功夫,神思归返。

    五鹿浑同胥留留相视一笑,后则再冲楚锦长施一揖。

    “楚兄,原来我等果是入了陷阱,遭了算计。”

    楚锦见状,摇头晃脑轻笑道:“祝兄此言差矣。老子将那劳什子剑客行踪和盘托出,你等代我宣扬八音山匪首之密。一来一去,两相受益,岂非皆大欢喜?”

    “再者说,”楚锦头颈一定,目华一寒,结眉逼视,“自家父仙逝,老子便往八音山落草。宰了前任贼首,承袭八大王名号。这般快活日子,掐指一算,已逾四载。期间老子早晚佛前叩拜,一日三柱清香,专求着来些个名流俊士、显贵王孙,好将老子之密天下传扬。可用之辈,位不尊不可,名不高不可,人不智不可,欲不盛不可……”

    一言未尽,楚锦眉头一跳,探掌在前,于余人眼下作个相请手势。

    “瞧瞧,诸位此来,正是天助我也!”

    胥留留见此情状,稍一歙肩,面上愧然神色,一闪即过。

    “故而,即便此回并非郡主被劫,即便我等昨日未能于八音山脚识穿八大王真面……”

    楚锦唇角一抿,立时努嘴应道:“幸而宝继庵得遇郡主,幸而诸位识贯精微、学穷渊奥,不然,不晓得还要耗费老子几多时间、几分功夫。常言心与迹异,方为上算;真要老子效些个蠢蠢之物遍露破绽,老子反是不习。”

    五鹿浑两掌虚虚一抬,唇角恹恹一耷,虽是直面楚锦,脚下却是缓缓退了三五步。长吁两声,强行启唇询道:“楚兄……你此为,究竟何意?”

    楚锦闻声,撤掌朝后,掌心向内,先是轻往腰际一叉,顿个片刻,两手却又无力下滑,顺着两股,停于身侧,时不时自往长衫上磨蹭两回。如此候了袋烟功夫,楚锦终是启唇轻笑。

    “老子所为,不过寥寥数字——物外烟霞侣伴,壶中日月婵娟。老子求的,唯一真我尔!”

    楚锦目睑一阖,面上反见和洽。

    “老子虚长廿载,何尝有一时半刻为自己而活?”静默一时,楚锦又再启唇,扼腕瞠目,切齿吞声,“你等可会知道,老子自降生,便是无父无母!”

    此言一落,闻人战同古芊芊已是齐声高喝,“山庄之内,不是有你九位娘亲?”

    容欢一哼,陡地捉了折扇,猛不丁执扇朝前一点,阴阳怪气接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楚老将军乃四年前驾鹤西归?怎得抹眼功夫,你就成了命途多舛的孤稺、时运不济的弃儿?本公子看你是阎王奶奶害喜病——心怀鬼胎,阎王爷爷讲故事——鬼话连篇才是!”

    楚锦鼻内一哼,倒也未立时同容欢强争口舌,唯不过濡濡檀唇,黯然退个两步,愁眉未低,拔背含胸。

    “老子降生之前,家父已然恶疾缠身,沉笃顿昧。身不能起,足不能行;耳无聪,目无华,口无言。虽生之日,犹死之年。”楚锦鼻内一酸,吞口浓唾,面上已见毁悴。

    “其虽难动难言,却早早留了万字书函,常垂训诫,不资笑谈。动止施为,一一规范;衣食住行,靡有阙遗。”

    “老子每年、每月、每日、每刻,当食何物以养精气,当走何拳以强筋血,当摹何帖以正心性,当阅何卷以明正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衣食住行,文采武功,其皆事无巨细,统以信函为匡益。”楚锦轻哼一声,抬眉一扫五鹿浑,唇角一翘,惨然笑道:“祝兄可知,小至楚某何时出恭、几次出恭,大至在下何岁婚娶、几房可配,留函之内,皆有交代。”

    五鹿浑听得此处,面上筋肉不由一紧,口唇稍开,却寻不出只言片语安抚劝慰。

    “老子少时,爱文厌武。最喜吟风弄月、调弦品竹。叵耐老父定要楚某舞刀弄棒、健体强身,又言剑乃君子之器,必得勤习苦练,以期有成。老子的老子既有安排,老子岂可不依、岂敢不依?终得硬着头皮咬着牙关,心一横眼一闭,踉踉跄跄施为起来。”

    “你爷爷我这辈子,虽是衣食无忧,却不同于旁的纨绔膏粱。莫说甚花街柳巷倚翠抱香,不提甚赌坊博局摴蒱大掷,单言那春陌游行、秋田较猎,老子少时也从未得暇一试。自老子懂事,日日如斯,闻鸡起舞,悬梁刺股,早起晏眠,何尝有过片刻轻松?外出游赏之事,也是近年蒙恩,稍见小改。”

    堂内余人闻声,不由皆发浩叹。

    楚锦冷眼一扫,忙不迭又再言道:“乌飞兔走,迅指十年。老子师承数人,剑法自成格局。往昔爱文,今朝嗜武。老子本早盘算着执剑出庄,浪荡江湖,但求遇奇人、建奇功,潜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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