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我曾是你身旁美丽蝴蝶

    正文 第十章 我曾是你身旁美丽蝴蝶 (第3/3页)

泥。” 春去夏至,老郁踉踉跄跄跄地毕了业,被安排到国家专利局工作。而岳雅大姐则继续领跑她的精英人生,1983年考入日本京都大学研究生院,攻读“比较心理学”的硕士学位,她是我国现代比较心理学的先行者。她的教育理念鲜明、中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应倡导部分中学实行“男女分校”制,让孩子有充分的权利选择成长阶段多样化的教育方式。

    我则从学院毕业后回到企业,与大姐和西蒙保持着时断时续的联系。1986年岁末,我在北京短期培训期间,前往大姐在中央教育研究所的宿舍作客。刚进家门,眼前是一个零乱不堪的房间——衣物、玩具摆的、堆的到处都是┄┄。完全应该理解,大姐一个人照顾着“老小”两个小孩,此时他们的儿子郁飞刚满九岁了。

    岳雅大姐向我发牢骚:“单位重点培养35岁及以下的年轻知识分子,自己研究生刚毕业就被划到中老年知识分子堆里了!”她倔犟的性格难以接受这种“一刀切”的按年龄的归类方法,这或许也是她后来选择出国留学的原因之一吧。

    临别时我说了一句表示同情、但不是很恰当的话,我说:“大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她听后显得很不高兴。我走的时候她没送我,只让老郁和郁飞爷俩儿送我到附近的公交车站,我和老郁、郁飞依依惜别。

    1990年,我收到老郁从美国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来的一封信——我这才知道,大姐在1988年40岁时,被美国著名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录取,前往美国攻读教育心理学博士学位。一年半后,大姐又把她今生呵护的“两个孩子”全都办到了美国。我由衷地敬重她,祝福她们全家在旧金山湾区的团聚,正可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四

    20年了,我与岳雅、郁西蒙夫妇再未谋面,给他们去信没有回复。偶尔,我会在《光明日报》上看到大姐撰写的外国教育心理学研究综述的文章,也从《世界知识》杂志上阅读过她介绍美国风土人情的游记。不久后,我调回北京工作,闲暇时常会想念他们,回忆与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80年代的北京,有一胡同幽默段子——说的是一个外地年轻人问路,见到一位中年女子,憋了半天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最后鼓足勇气问道:“大妈,成府路东口咋走?”只见中年女子杏眼瞪得溜圆:“谁是大妈?我还沒结婚呢,叫我阿姨!”然后她才会热心地给你指路┅┅。

    你猜对了,她就是女知青。咱身边就有这么一位学院姐姐,她叫楚玫,从小一个院长大的,说话没戒心。有一次,我问玫姐:“当初为什么没结婚?”她说:“插队时不敢谈,怕上不了学、回不了城;上了学后发现,班上就没有和咱一个年龄段的男生,都比咱年纪小;工作后到单位一瞧,又没和咱学历匹配的适龄男人,所以给耽误了。”她告诉我:“单位给她分了一套房,自己前些年贷款又买了两套一居室的小房子,今后准备自己给自己养老送终┅┅。”听完她这番话,我心里堵得慌。几年后遇到楚玫姐,她悄悄告诉我——她结婚了!一脸的幸福,现在住在男方的房子里,她把婚前财产三套房全出租了,租金是这个数——她用手比划着。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早就听人说过,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是“男人不懂装懂,女人懂装不懂。”看来,这话还真有点儿道理。

    有一次遇见楚玫姐,突然想起来她也是北师大附中毕业的,忙问她认识岳雅吗?楚玫说认识,不是一班的,但她会帮我找到她。楚玫很快通过师大附中网站找到岳雅的联系方式,我终于和岳大姐在网上联系上了,我们惊喜之余,大姐无不遗憾地告诉我,15年前她和西蒙就已分手了┄┄。

    2008年奥运期间,大姐携美国夫君到京,我们两家人重逢。大姐的儿子郁飞英气逼人,标准的帅小伙,回国创办了一家中美合资公司;结识了大姐的美国丈夫Arvin,岳雅大姐博士毕业后进入美国南方一个州的教育局,在那认识了Arvin,并走到一起,她还担任当地一所中文学校的校长。然而老郁的缺席,令人感伤万分┄┄。之后,与大姐多有联系,她每次回国,我们见面时都会进行一场中美文化的交流和碰撞。她依然谈吐睿智、举止得体,葆有东方女性之美;但每次提到西蒙,她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2013年秋季的一天,郁飞来电话,他父亲回京,想一块聚聚。我们老哥俩终于见面了——老郁拄着拐杖,老迈虚弱,步履艰难。他这些年一直在旧金山湾区做环卫工人,已退休。我问他平常怎么解决吃饭问题?他用柔和地目光看着前方,缓慢地说:“中午去老年餐厅,吃完午饭后带走一份晚餐,晚餐剩下的,早上用微波炉热热吃。

    老郁临行前,郁飞劝我不用送他父亲了,我坚持去了机场。老郁坐在一辆轮椅上,郁飞帮他把所有的证件和钱物挂在胸前的一个小包里,压低声音对父亲千嘱咐、万叮咛┄┄。

    当空乘姑娘用轮椅推着西蒙离去的那一刻——我的耳边,突然缓缓地响起一曲萨克斯吹奏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