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重返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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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重返江湖” (第1/3页)第十一章 “重返江湖”
一
我有一张袁亚平洋溢着青春笑脸、手握冲锋枪、背后是东北大兴安岭茂密山林的照片，那是当年他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时寄给我的，我们虽远隔千山万水，却心心相印、互相牵挂着┄┄。
之后亚平招工去了位于河北徐水的石油物探机械厂。又一年后，他作为工农兵学员被推荐到江南大学计算机系学习。次年，我去上海时路过南京，到江南大学找他，他陪我玩遍了石头城。那些天，我就住在他宿舍，他班里有一位同样是北京知青的女同学经常来找他，人长得挺漂亮，表面上找亚平是求教功课的，其实是来向他示好，但他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我问他：“这姑娘长得不错嘛，对她你什么打算吗？”他对我的询问显示出犹豫的样子，我知道他是个很实际的人，恐怕他还没到“是选择面包？”、“还是选择爱情？”的紧要关头，所以这家伙在等待着什么？看样子需要一个机缘巧合的由头他才会做出决定，这要看那姑娘的福份了。
在南京与他相处的几天，我俩常会回忆起11楼的往事——有一年，亚平捡到一只被人遗弃的小花猫，悄悄带回家藏在床底下，他把它当作自己心爱的小宠物饲养┄┄。亚平妈妈是学院一个系的党总支书记，是个出了名的“横主儿”，对饲养小动物“深恶痛绝”，尤其是对猫和狗。母亲趁亚平不在家，把小花猫送给了楼上的邻居。这家人里恰恰有位性格乖戾的男孩，天天虐待这只猫，不出数日小花猫一命呜呼，尸体被弃之垃圾箱里。亚平闻讯将尸体捡回，在11楼后面建了一个墓穴。他一边用小铲子挖坑、一边号啕大哭，发誓要报复楼上那家人，我是第一次看见亚平哭，好像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11楼的几个孩子蹲在小坑周沿，饶有兴致地瞧着亚平忙活、哭喊，对他闹得这么大动静都感觉怪怪的，有些不可理喻。那年代，别说对待小动物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很冷漠，要是有谁从楼上跳下来，估摸着这帮孩子也就过去凑凑热闹，敷衍式地瞅上一眼，然后接着该干嘛干嘛去了┄┄。
不久，我要搭乘江轮去上海，亚平送我到浦口码头。我们等船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满怀怨恨地对我说:“晓霖，你还记得吗？有一回，徐清扬把我家鸭子给掐死了”。我笑着打他的茬：“亚平，你这可是胡说啦，鸭子一般是掐不死的。”他马上改口说：“清扬这小浑蛋把鸭脖子给扭断了！”之后，他拎着死鸭子去找清扬他爹告状，还掐着手指头计算了养鸭的成本，清扬爸赔给他2元钱。说到这里，这家伙自得地笑出声来了┄┄。登船了，他又拉住我胳膊神秘地说：“你知道我怎么报复楼上那家人的嘛？”不等我开口，他抢先说道：“我抓了一窝小耗子，放到一个纸盒子里，拿草绳系好，用竹竿高挑着，然后用力杵破他家的厨房纱窗，把一群鼠兄鼠弟送进他家里去了┄┄。”
亚平孤独地站在码头上，向靠在江轮栏杆上的我挥手告别┄┄，我身下是波涛翻滚的长江水，它承载着我们少年的友情，奔腾东去。我站在船尾，猛然间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亚平这小子蒙骗我父母，说能修好我家的收音机，从我家拿走后，回家把收音机零件全都拆卸完，然后装模作样再进行组装，装完后多出半纸盒子的零件来，他就这样把收音机壳子加上那堆零件送回我家来了。这个浑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亚平从江南大学毕业后，按照哪儿来哪儿去的原则，本应该分到河北，结果他回到了北京。和他一块分到市微电子技术研究所的，还有那位我在江南大学见过的女同学，她的父亲是市科委主任，之后亚平与她结婚。亚平对待婚姻的确与众不同，看着挺奇妙、挺浪漫的事情，到他那儿就变成一件很实际的事情了。
亚平向来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回到北京后，工作和生活稳定下来，中断多年的喜好又找到适合它生长的环境了——他经常利用周末去捞鱼虫，喂养热带鱼，然后孵化，再去卖小鱼，这家伙甚至连鱼卵都敢卖；同时他还以集邮为幌子，倒腾邮票；凡是能营利的事，没有这小子不干的。有一点我还是很佩服他的，这家伙商业感觉很好，将来一定能做成点儿事。
二
1984年秋，我从油田回京探亲，亚平知道我回来了，就跑到我家来找我，我这才知道他辞职了。他是微电子技术研究所80年招收的第一批电子技术专业的研究生，不知为什么？毕业时没拿到硕士学位。一气之下，他和硕士班的几个同学一合计，找了分管科技的副市長，辞职创办了一家个体的科工贸公司，他在同学里岁数最大，被推举为公司法人，给公司取了一个之后在北京臭了街的名字——“环球”。
亚平拉我和大鸣一块“入伙”，我有一个多月的休期，正愁没事干，对有机会在商海里练练手求之不得。大鸣从西双版纳农场返京后，在一家集体企业上班，没几年工厂倒闭，他下岗待业。之后靠给别人打打零工、或在街头倒卖点儿紧俏的土特产维持生计。不久前，大鸣跑到油田找我玩——这家伙住在我哪儿闲得无聊，跑到邻近镇上的街头玩起了“猜瓜子”的赌局，我拉都拉不住，结果被街上当庄家的“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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