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花儿的歌谣

    第七章:花儿的歌谣 (第3/3页)

带7个解放军铁道兵和4个公社的人,冲过去,42个人全部捞起一个没死!”他一边指着河的县城方向。“老虎滩水急啊,那里游水的人都不敢去的,只有我能去!”

    苏韩态度恭敬,朝蔡老馆坚姆指说道:“您老真是一点不比前线的军人差啊!为国家做了大贡献了!”

    蔡老馆高兴,搓搓手,说道:

    “跟你们一比,我的普通话都听不得。以前只有县里、区里的外地干部来坐船时我才讲几句。”

    “我们听得懂,蔡师傅您等于是刚解放就在这儿撑船了,真是了不得,可以说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啊。”

    蔡老馆嘿嘿地笑,见又上了几个人,就跟他们指指船上,四个人就上了船。

    苏韩把头伸到船沿外眺望大河,夏炎顺着她的眼光看出去。

    这季节河水更透澈了,树叶黄了,竹子却依然守着一片青翠,映在水里浓浓的绿在一起,苏韩就说这种颜色任何颜料都画不出来。

    他又往东边看去,大桥9个孔已经有5个成形了,两墩桥架子都像握着的手伸出了食指,就快要到中间接上了。

    离开岸,换了桨,河水随老人的动作哗哗的响,蔡老馆缓缓的讲:

    “我祖辈就在这里种田,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种田人,日子啊,就是苦的和甜的接起来的,你们是大地方来的,可能不太清楚,以前说是靠水,其实还是靠天吃饭,天不闲着啊,下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大水就冲过来了,还有就是旱,风,还有虫,就是蚱蚂,哪个都不善啊,一起来的年头更不得了。”

    他转脸看远处,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苦难:

    “有什么办法咧,没有办法的,54年、58年和67年都历害,春天发大水,夏天大旱,67年连旱了一百多天,镇上人饿着肚子还瞎折腾,村里条件好的用石粉拌糠吃,没办法的就吃树皮,以前啊,咱们这虽说不富袷,红薯总是能吃上的,福建人逃荒来这里,也能吃上东西,那几年就不行了,我们这也逃了些出去,能逃去哪里,哪里不是老天管,没有任何商量的……”

    苏韩应着是啊是啊,沉默了一会儿,蔡老馆又笑了,说:

    “你女儿不太说话哦,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即然是住在镇上了,以后可以常跟夏家这仔来,今天你们是客人,我也来招待一下,唱个山歌!”

    苏韩就鼓掌欢迎,夏炎笑着说好久没听到了,蔡老馆清了一下嗓子,提一口气,唱起来:

    “正月哟~采花哟~无花采,二月里格~采花哟~花正开,三月桃花红丝丝,四月的格~子花满山开哟~

    五月哟~石榴哟~赛玛瑙,六月里格~荷花哟~水面飘,七月菱角颠倒挂,八月的格~风吹桂花香哟~

    九月哟~黄菊花~家家有,十月里格~芙蓉哟~配牡丹,十一二月无花采,一朵的格~腊梅斗雪开哟~”

    全船的人都称赞不已,夏炎看蔡老馆笑得欢乐,手上的桨更有劲。

    他又想起他刚才讲的苦日子,这样的日子虹桥村夏家也有份。

    已去世的外公跟他讲过,解放前的一个夏天,外公在山上给地主家放牛,涛天的河水冲入村子,祖婆婆一个人在屋被困两天,把眼睛哭瞎了。

    夏炎当然没有见过祖婆婆,但是花白头发的老人在黑暗和恐惧里哭泣,四周人们在仓皇逃命的画面一直烙在夏炎的脑子里,他毕竟身上流着祖婆婆传下的血。

    他曾想过自己被大水围在屋里的情形,叫天地不灵,觉得人命真是与牲畜无异。

    水是虹桥村的恶梦,史上有记载的大洪水几十上百次,大水无情。

    可是水更是虹桥村的魂,有水就有稻子,有鱼有菜,有甘甜的井水,有割不完的猪草,牛无论走到哪张嘴就有吃的。

    民国时期,夏家渐渐没落,没再出过人物,解放后两房兄弟分家,由一个大村变成了两个小村,南北村被条土路划分开,但还是一个宗祠,对外仍是一个村,五几年的时候,县里在北村山下挖了一座水库,南村仍然和这条大河为伴。

    夏炎上小学的时候,全县开始在地势低的地方修新的更高的堤坝,于是整个虹桥村都被堤坝拦住了,当时乡小学组织学生们到堤坝上给人们送水,夏炎记得清楚送水的事,因为那天不用上课,他记得那个满是汗水和笑容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