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官大娘家呕血符(3)
第33章 官大娘家呕血符(3) (第2/3页)
有五年没见那么盛大的雪景了。
风过之后,一个穿着豹纹皮袄、玄色皮裤、黑色及膝长靴的高大男人大踏步而入。
他身后应该跟着不少人,但他进来后,轻轻举起右手,后面的人就领会了他的意思,把那大门轻轻带上。
我望着高大男人的脸,觉得似曾相识。
“你这是——失空斩还是五丈原?”高大男人扫了一眼满地土堆旗帜,仰面哈哈大笑,笑声中饱含沧桑凄凉。
“失空斩”讲的是诸葛神侯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这一系列反败为胜、转危为安的连环计,是军事史上罕见的“败中求胜拖刀计”。“五丈原”则是诸葛神侯一生败笔,属于绝境中的“断尾求生之计”,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始终不能逆天意而独活,最后点神灯逆天改命,功败垂成于反骨大将军魏延之手。
“都不是。”灰袍男人摇头,然后俯身,把倒下的旗子一杆一杆重新插好。
“都不是?那是什么?北方来的斥候急报,日军先头部队已经离了京城,一日内过天津卫,两日内必到黄河边,三日内必至济南城——今日不走,我们就只剩下两日时间了。”高大男人说。
“两日,已经不短了。”灰袍男人说。
“不短了?两日甚至不能保证大军南下到达徐州。卢沟桥之变后,敌军来势汹汹,泰山、莱坞、徐州都没有天险可以依据,只怕到了徐州之后,敌军尾随而至,还得继续向南撤退。两日,我的人马辎重甚多,行军缓慢,而敌军先头部队是机械化部队,有装甲车、摩托车、四轮运兵卡车,行军速度至少是我军的两倍以上。我手下这些兵是起事以来跟了我十几年的老兄弟们,他们的命就是我的命,无论如何我得带着他们活着渡过长江,安全地……”高大男人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越说越是伤感。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约略知道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什么问题,而这些事应该发生在1937年的济南城。
山雨欲来,黑风满楼,举国都被日本鬼子的狂暴之势欺住,以至于人心惶惶,不敢当其锋芒。
“安全地带他们回家?安全地让中国人当亡国奴?”灰袍男人反问。
高大男人一怔,随即分辩:“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从上到下……从上到下谁敢出头对抗日本人?领袖没下命令,你看看,全国几大战区、几百万军队全都一味地撤撤撤。东北三省怎么样?地大物博,装备精良,不也是一夜之间就撤进了山海关?连名震天下的少帅都一溜烟跑了,我有什么办法?现在,谁也不清楚领袖是怎么想的,我还是别装大头蒜了,不如先撤,放日本人进来,找机会关门打狗。”
“好啊,走吧!”灰袍男人脸色冷峻,做了个“请走不送”的手势。
“你也得跟我走,济南城是待不下了。”高大男人说。
灰袍男人摇头:“我说过,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高大男人急得跺脚:“你说过你说过,你又不是领袖,也不是北方战区长官,手底下没兵没将,光说这些有什么用?好了好了,别置气了,马上带家眷跟我走,我派几个马弁跟随着你回曲水亭街老宅,省得小混混们趁火打劫。”
灰袍男人挥手,指着满地的旗帜,傲然冷笑:“这些,抵得过你的八万精兵。我相信,只要有这些,就一定能让日本鬼子丧命于滔滔黄河之内。”
高大男人大力地摇头:“书生意气,书生意气!这是战争,不是你的阴阳五行、先天八卦那一套能摆弄得了的。日本鬼子靠着长枪大炮打天下,你这些玩意儿跟当年义和拳的‘刀枪不入鬼画符’有什么不同?”
义和拳的功过必须由历史评定,但当年他们喝下“刀枪不入”的神师符水之后,的确没有挡住八国联军的排枪射击,在京城、天津卫一带血染大地。
迄今为止,任何历史书上都没有记载日军渡河时发生过什么样的战斗。
济南龙奥大厦史料馆中有1937年至1945年的军民抗战详史,对于日军兵渡黄河这一段的记载亦是空白,普通人看过史料后,都会有“国军无抵抗弃城”的印象。
我相信,在国军抛弃济南城之时,肯定有一部分民间高手没有丧失信念,始终抱着“誓死与危城共存亡”的决心。我更相信,我的祖上也在其中,视济南城为山东人的灵魂栖息之地,绝不会轻易将这大好城邦拱手让给东洋侵略者。
“我不走。”灰袍男人淡淡地摇头。
“你——总不能让马弁们绑你走吧?就算你不走,也至少得为家眷们着想吧?”高大男人放缓了语气,不断地搓手,似乎不耐大庙中的寒气。
站在门槛上,我真的能够感受到冷暖两重天的意味。
向前,大庙里的温度最高不超过摄氏五度,足见大庙之外正是数九寒天、大雪纷飞之时。
向后,官大娘屋内的温度至少有摄氏二十度。济南的春天本来就短,很多人脱了冬装直接就换夏装,完全忽略了春装这一环节。
当然,里外两个世界的政治形势亦不相同。前面,是兵荒马乱、战火纷飞的1937,后面则是国泰民安、花红柳绿的现代化济南城。也许,没有经过战乱年代的人永远不能体会“国破山河在”的凄惨心情,只能由书里、影视剧里远远地观看那段历史。现在,我大概是最幸运的一个人,能够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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