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缝被子

    正文 第六章 缝被子 (第3/3页)

们老大哥说了,赵家庄以后最有出息的非立轩莫属。”张焕没有说假话。有一次知青们在议论赵家庄的年轻人时,老大哥孙振贤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个村里的年轻人数赵立轩聪明,假日时日,肯定会有出息。”

    这是有一次立轩到知青点去玩,穿着一个蓝色的褂子,敞着怀,裤子打着伞。张焕见到后问:“轩子多大了?”

    “十七了。”他说的是虚岁。在这儿的人没有讲周岁的,回答年龄的时候都是说虚岁,立轩因为出生于冬月,所以虚两岁。

    “过两年就该找媳妇了,穿衣服要讲究点了。”张焕说。

    “讲究什么,有什么好讲究的。”立轩不在意地说。

    “比如夏天穿个背心,衬衣扎在裤子里,头发整理一下。”张焕因为比立轩大,说话总是以老大姐的口气。

    “你以为我有病啊!我这裤子要是把衬衣扎进去,别人准说我是神经病。”立轩说。

    他说的是实话,穿这种直档裤子是把裤腰打一折,然后用腰带扎起来。把衬衣不扎进去,有时在外面看不到裤腰。要是把衬衣扎进去的话,裤子外面打的伞就一览无遗了。

    立轩最不讲究的是头发。冬天的时候留起来,又不用梳子梳,经常蓬松着。夏天为了方便,干脆就理成光头,这样洗起来方便。

    上初中的时候还稍微讲究一点,虽然衣服差,但还算整洁。回到乡下劳动以后,一般冬春季是一样的衣服,里面一个褂子,冷了的时候套上,干活热的时候就脱掉棉衣。夏秋两季都是一个褂子,从来没有穿过背心,热了的时候就光着膀子。

    “收拾一下,这小子是个挺帅的小伙子。”立轩走后,张焕自言自语的说。

    “别看他现在这个邋沓劲儿,在这个村的青年中,数这小子聪明,假日时日,一定会有出息。”老大哥说。

    晓晴和竹雅因为不会缝被子,只在旁边帮着拉拉角什么的,静静地听着惠山婶说着家常。

    惠山婶在炕上辅好被里以后,把棉花分成一块块的,然后撕成一片片从一个角开始,边贴边教几个女孩,边做边讲解着道理。

    张焕和晓睛因为干过,很快就上手了。只有竹雅手忙脚乱的,一会儿撕大了,一会儿又辅簿了,惠山婶不得不重新辅。急得竹雅一头汗,身上还沾满了棉花。

    “惠山婶,听说你很小就嫁给惠山叔了。”张焕问。

    “对!我也听说了,惠山叔十三岁就结婚了,给我们讲讲咋回事儿。”晓睛看着惠山婶说。

    “这有什么好讲的,旧社会嘛,没什么奇怪的。”惠山婶笑着说。

    “讲讲,我也想听。”竹雅凑过来问。

    “你这几个丫头,掏婶子的底哟!”惠山婶说。

    “讲讲嘛阿姨,我们都想知道。”竹雅摇着惠山婶的胳膊说。

    “三十多年了,现在想想自己都想笑。那个社会不同现在,可以自由恋爱。老封建嘛,有指腹为婚的,结娃娃亲的。都是父母做主,自己说了不算。不像你们现在,你父母不同意就私奔,多自由啊!”惠山婶停下手里的活,颇有感触地说。

    “是因为家里穷?”晓晴问了一句。

    “穷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传下来的习惯。那时候女人还有缠小脚的,只不过我小时候已经不时兴了。轩子他奶奶就是小脚,天天用布缠着。只是婚嫁还是要听父母的,再说都是一家一户的种地过日子,男女之间也没有来往,只能听媒人介绍,两家大人商量好就定下来。有的等婚嫁年龄再成婚,有的很小就得进门。”惠山婶说。

    “阿姨是多大定下来的?”晓睛问。

    “我八岁的时候,他爹当时才五岁,两家人就下了茧。”惠山婶说。

    “下茧?啥意思?”竹雅瞪大了眼睛问。

    “下茧就是两家都同意了,男方到女方家一趟,交换一下生辰八字,吃顿饭就算是定下了。过去下茧是件很严肃的事,跟现在拿了结婚证书一样。下过茧以后再悔婚是件很大的事,会让人瞧不起。只要下过茧的,以后双方不管是瞎子还是瘸子,就是有病都不能悔婚,当时的风俗就是这样。”惠山婶说。

    “天哪!一个五岁,一个八岁就订婚了。”竹雅伸了伸舌头。

    “这还不是早的,南屋家他大伯是一岁时定的亲。还有很多在肚子里就结亲了。”惠山婶说。

    “太不公平了,面都没见就定亲,拿子女的婚姻大事太儿戏了。”晓睛说。

    “其实我家那时候比他爹家富。我家以前房子和地都挺多的,门前还有大石槽。”惠山婶说。

    “大石槽?那是啥?”竹雅问。

    “这个你不懂难怪,过去论家景不是指存款,要看谁家的房子大土地多,还有就是有没有大牲口。”惠山婶说。

    “大牲口?那是啥?”竹雅又问。

    “大牲只指的是牛、驴、骡子、马,谁家这些牲口多,说明家里地多。大石槽是喂养大牲口的,谁家门有大石槽说明家里有大牲口,一定不穷。”惠山婶说。

    “既然家里不穷,干嘛把你那么早就嫁出去了呢?”张焕问。

    “败了!到他姥爷这一辈的时候,因为遇上一些事,不得已只好靠卖地维持生活。也是祖上阴德不够,到我父亲这一辈弟兄三个。我大伯只一个女儿,三叔无儿无女。我父亲生了四个闺女,我是老大,下面隔五岁一个妹妹。其实他爹当初下茧的时候下的不是我。”惠山婶说。

    “不是您?哪为啥惠山叔娶的您呢?”晓睛好奇的问。

    “当时媒人给他爹说的是我二妹,年龄比他爹小两岁。那一年年头不好,饭都吃不上。他家里虽然只有四亩地,可他爷爷勤快本分,省吃俭用的挣点钱就置办地。家里当时上有老人,下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和两个妹妹,需要人帮着C.A.O持家务。我妹妹当时才11岁,要是嫁过来帮不上忙不说,还多个吃饭的。我那公公就向媒人提出让我嫁过来,因为我比他爹大三岁,自小什么都会干。我爹当时正愁吃不上饭,抱着走一个活一个的想法就同意了。我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嫁过来了。”惠山婶陷入往事的回忆中。

    “那么小能干啥活儿?”晓睛说。

    “闺女,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出嫁前大人把什么都教会了。要孝敬公婆,照顾小叔子和小姑子。当时他叔叔和两个姑姑都很小,在她们眼里,我是大嫂,是大人。我开始除了干家务以外,还要到村里的纩房缫丝,帮着家里挣小米。那时候不给钱,以小米代工钱。他奶奶是个好人,知道我小,很多活都耐心教我。跟几个弟妹处的也非常好,直到现在他们都很尊敬我。”惠山婶说。

    “阿姨啥时候生的孩子?”竹雅冷不丁冒出一句,还伸了伸舌头。

    “这孩子,知道你准得问。我19岁的时候生了个男孩,后来没活成。22岁时有的他大姐,后来有的立诚他们几个,是不是挺厉害的!”惠山婶说到这儿自己也笑了。

    “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嘛,惠山婶要是只一个孩子,日子就不会巴结了。”张焕说。

    “一个孩子?那我不得拍着大腿过日子。老辈人讲究的是人丁兴旺,穷生孩子富生疥,谁家的孩子多谁家的后腿就多,都穷到孩子身上了。”惠山婶说。

    “那就是说惠山叔16岁就当爸了?”竹雅问。

    “可不是嘛!还没有轩子大。”惠山婶笑着说。

    “不可思议!要是立轩哥现在有个小孩,那可太好玩了。”竹雅开心地说。

    “那时候的人生活不好,女人成熟的晚。要是现在,你这丫头抱个孩子也不奇怪。”惠山婶跟竹雅开了个玩笑。

    “阿姨!”羞得竹雅转身到惠山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