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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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挟恩 (第1/3页)

    九月初四。夜,月上松梢。

    地,是大块青石铺就的地。灯,是丝帩裹着暗红烛火的光芒。酒,是醉生梦死的药。

    接近两丈宽的道路不见摊肆行人。沿街摆出两列长长案几,中间隔着一丈远,铺开深红色的长长的地毯。地毯上,赤足娇艳身裹轻纱的舞姬扭动着水蛇般柔软的腰肢,摇曳出勾魂的风情。丝竹之声绕耳,夹杂着笑声和醉语。

    有人听得痴了似被勾去了半条魂魄,有人迷离着醉眼摇头晃脑,也有人举箸轻敲杯盘。叮叮咚咚,和着乐声。接着,又有人低低的唱起歌来。

    奏的是南越妖娇的民调,不知何年流传到中原的《南歌子》。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

    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似带如丝柳,团酥握雪花。

    帘卷玉钩斜,九衢尘欲暮,逐香车。”

    哼曲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岁月仓皇地在他的眼角刻下几道纹路,沉醉舒展开的剑眉带着一丝迷醉。他重复着低低的念了“逐香车”三字,仰头饮尽碗中残酒。

    一旁有人搭上他的肩,喷薄着酒气凑上来,“贺先生,喝!”

    贺雪城一笑,海碗一抬,“喝!良辰美景,不醉不休!”

    “……一、一直没机会谢过先生……前年若不是先生施以援手,犬子多半是……凶多吉少……”酒意早已上头,那人已醉的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说完这几句便觉得累极,索性一口干了碗中佳酿。几乎是酒水刚入腹,他便扑通一声醉倒在案几上。

    贺雪城看着那人,笑了笑,妥帖地唤了身后不远站着的一个酒侍,让那酒侍将醉汉扶下了宴席。

    酒自然是好酒。江湖人最喜欢的那一口武陵春,入口先是浑厚辛辣,过喉回甘绵长。他是个江湖人,也是个医者。成名多年,一身剑术早被世人遗忘,记得的只有他那一手沉稳、出神入化的太素九针。施针的人,少有饮酒。他素来是个自持自固,不好贪杯的人,却在无端城这个微冷的秋夜里,在这声色犬马的靡靡光影中,生出了难抑的放浪疏狂。

    案上的那一坛酒,是这一年来的第一次放纵。

    锦绣地毯上的舞姬换了一批又一批,他终于将酒坛中最后一滴玉液饮尽。醉意染上眉眼,他有些摇晃地扶桌而起。身边的酒客还要挽留,他大笑摆手,迎风而去,隐没在深幽的巷中。

    贺雪城借宿的地方,是无端城里一家名为风来居的客栈。客栈离此处说远不远,过两条巷子便到。他扶着墙缓缓的走,歌舞笑声离他越来越远。

    忽然喉中一股酒气涌上,他靠着高墙,弯腰张嘴便吐。

    秽物从唇齿间吐尽,喉咙一片苦意。他昏沉地跌坐到一旁,不由有些后悔席间的放纵。那没由来的一点怅惘,换一壶烈酒诸多不适,多么不值。这样回去,眉娘定要絮叨他。

    想到爱妻,他咧嘴一笑。少年成名,中年娶妻,人生匆匆一晃四十多年,如今想来,也算是康平顺遂。这么一想,竟生出一丝就算今日醉死月下,也不枉此生的感叹。

    他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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