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秋刀鱼和麦田里的守望者

    第六章 秋刀鱼和麦田里的守望者 (第3/3页)

里,不仅是身体,连灵魂也一并动弹不得,嘴里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恐惧即将破土而出将我撕成碎片的时候,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听到行李落地的声音,像是咒语被忽然解除一般,我试着从黑暗中站起来。可是坐的太久,腿已经麻了。我慌乱的半跪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大踏步走近的东吴。

    “这是怎么了?”他紧紧的抱住我,“什么也不用怕!我回来了!”

    靠在他怀里,被温热的体温围裹着,我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然是浑身冰凉,不住的打着哆嗦。身体暖起来的时候,我闭上眼睛轻轻的吻上东吴的嘴唇。他有些困惑的看着我。我什么也没说,试探着吻得更深。这次他再没有任何顾虑,变被动为主动,与我唇齿交缠在一起。

    这不是一场在荷尔蒙作用下激情四射的爱,而是犹如冬日暖阳一般的爱,温暖、持久,足以融化冰封的血液。我需要东吴的体温,需要他紧紧抱着我,将我填满,驱赶走潜伏在心底的黑暗。他的动作极轻柔,缓缓的升起又落下。月光照在他拱起的背脊上,沿着身体的曲线,在皮肤上流淌开去。我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从身体的最深处传出一波又一波的颤栗。我的眼泪一直在流,无法停止。

    累极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有金色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里。我扭头看向身侧的东吴,他还睡着,微微皱起眉头。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我必须振作。星星没有家人,我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马世伟,他已经完成了最艰难的那一部分。

    向救助机构打报告申请资金,缴清后续治疗拖欠医院的费用,联系殡仪馆……还有,星星的骨灰要放在何处。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里,我不再理会悲伤,全然地沉浸在这些事务性工作中,力图没有任何空隙的填满每一分钟。这能让我重新获得对生活的一点点掌控感。这种感觉虽然短暂,虽然虚妄,可是现在的我就像快要渴死的沙漠旅人需要水一样需要它们。

    东吴做起了我的司机、搬运工和保姆。医院必须使用现金在窗口缴费。我排在末尾,队伍长的好像永远也轮到不到我。不知道东吴和前面的老伯说了什么,老伯一脸慈祥的走过来,拉着我站到他原来的位置。东吴道了谢。

    在我联系殡仪馆的时候,李医生将星星放在病房里的几件玩具、一本绘画书和一条毯子放在纸盒子里交给东吴,嘱咐他说,这个要交给殡仪馆的人。这一整天,他不是出现在我前面就是在我旁边。在无数个悲伤袭来的瞬间,我只需抬起头看看他,就能获得继续在泥淖中跋涉的力量。

    完成大部分工作之后,我们终于回到家中。已经超过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我的血糖降到危险值,手开始发抖、脚步不稳。东吴焦急万分的将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甜粥分装到碗里,希望这样粥能凉得快些。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脸缓缓贴在他背上。

    我说:“对不起,我只难过这一天,你也一样。好不好?”

    “什么都好。快吃粥吧!”他说。

    这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美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