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严小五
我叫严小五 (第3/3页)
给玷污了？！”她叉着腰站在一旁，气愤地责骂。“咳咳…小楠……下手这么重的吗……你这一铁锤下来怕是要出人命哦……”我立起上半身，痛苦地呻吟。豆子这时也送完行李，看到我和小楠，一路小跑过来，跪在我面前，“小楠！这你就过分了吧！我都说了裤裆的事我只是开玩笑，你还当真！”小楠一听，才稍稍平息了一毫米的青春元气少女的怒火又在心中燃烧，“啪”的一掌直接把豆子拍倒在地。豆子艰难的把手伸过来，拉住我，“兄弟…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豆子用电视剧里中弹半小时后濒死人物的口吻吐出了几个字，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我起身，双手扶在豆子后背一阵猛推，“豆子！豆子！”我看向小楠，义愤填膺“最毒妇人心！今天我就……”小楠动了动手腕和脖子，斜视着我，“你？你要干嘛？”我见状，一怂，“我就……我就觉得该回去继续搬行李了！”我回过头，踢了一脚豆子，“多大的人了还演电视剧呐！快起来！”豆子似乎也想起了那年初中被女生支配的恐惧，默默起身，互相拍了几下身子，我俩又跟着小楠往任务分发地走去……
大汗淋漓。不提供三餐的学校还让我感动的就是那桶山泉——家长和其他新生都没资格喝这山泉，他们只能在大夏天喝一杯我们递的开水，或者一杯冲好的葡萄糖。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喜欢我们学校这种关心疼爱都不明说的调皮。
炫耀了一天的太阳只有余晖洒落，阳光终于温柔了，吹起的风渐渐带了点凉意，心情也变得开阔——但是真的好累。这一天，不知到底来来回回扛了多少行李，喝了多少被山泉，走了多少遍校园，只知道，在家干活我没这么卖力过，还有，我到底记住了几个漂亮的女生？不管了，反正人家肯定记住了我。
下午17：30。
“同学们辛苦了，你们可以回家喽！是不是很开心！”踏着落日最后一丝骄傲而来的，是班主任，她双手大开，感觉要拥抱整个世界。“开心啊！很开心哎，特别是老师请的那支雪糕！”小楠见了班主任，蹦蹦跳跳地迎上去，挽住她的手。我和豆子偏头看了一眼又互视，疲惫的低下头。“咦？怎么这两位男士好像不太快乐嘛。”班主任和小楠走过来站在我们面前，摸着下巴似乎在推测原因。“老师，你身边的尤楠楠倒是轻松快乐到不行，她靠武力把小五我俩折磨得够呛……”豆子没抬头，抱怨。“对啊，她那么强壮的一个人，每次轮到她一个人送行李的时候都会带上我俩兄弟，而且她只管带路，行李全是我和豆子的！哎……”我叹叹气，不想再描绘那被压迫的生活。“嘿！我说，俩大汉帮助帮助小女生怎么啦？”班主任对俩90后的萎靡原因不太满意，双手叉腰将要说教。“不不不不，老师，想必你是对‘小女生’有什么误会…小楠虽然被叫做‘小楠’，但以她的综合素质来说，完全在我和豆子之上好吧！”我一口否认，双眼充满了绝望。而一旁笑容逐渐凝固的小楠也捏了捏拳头，“小五，我觉得你是对我们这种萌妹子有什么误会吧？”她慢慢走过来，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老师老师，你看你看！今天就是这种压迫让我们生活充满了悲伤！现在在你面前她都想比划了……”豆子我俩互相挪了挪，蹲在一起，眼神无辜地看着班主任。那种落魄的样子就像在街角怕被一群小孩欺负的流浪狗。班主任一把拉住即将惩治罪恶的小楠，“哎哎，小楠，女人不能这么暴力！我们征服男性，要靠的是我们美丽可人的外表，还有深似海的文学涵养。你学学老师我，一把年纪了打扮起来还是这么年轻，你看这高跟鞋！你看这优雅的步伐！怎样？”班主任说着，在她面前走了几步又转了个圈，“而且我还是教数学这种深奥而神秘的学科，完全符合我和你说的‘迷人女性’！”小楠听了，认可的点点头，在班主任的指导下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小五……你……被迷了吗……”豆子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个女人的表演，凑到我耳边说，“呃……大概……是我俩还小吧，电视剧里说了，我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懵懵懂懂、后知后觉……”我一本正经地和豆子科普。“啊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两位女士传出大笑，我和豆子窝在一起瑟瑟发抖，“哎，我说你俩还不打算回家嘛？”小楠转过脸说，她白皙的脸颊笑得红红的，像极了电视上含苞待放的小女生收到自己暗恋对象示好时的红，而班主任，由于擦了太多的粉，看不出来皮肤的颜色，只是一片浑白。“回！当然回！就现在！”我立马起身，勾起豆子，捡起一旁的小挎包，拍拍屁股准备走，“明天你们就不用来啦，大部分新生今天就报道了，明天的人数老师能应付。”班主任突然对将走的三人说，“好好休息休息，三天后你们就开学喽，新城区的高中部也建好了，以后初中和高中分开两个地方……”“盖房子都这么快的吗？”豆子将信将疑。“傻啊你，现在这种时代，你以为还是全靠人力哦？”我再一次智商碾压豆子。“那……老师，是不是也要实施半封闭教学啊？”小楠默地说了一句，“嗯……大概就周天能休息吧，哈哈哈，以后成了高中生，有足够的苦够你们吃了！特别是小五！”班主任笑笑，指着我说，“等哪天周末在大街上遇到，记得叫一声老师哦……别把骂了你们三年的人忘了。”她突然的提醒，让我措手不及——自己即将是个高中生，却毫无心理准备。
“好啦！三位小朋友，愣着干嘛，赶快回家吧！”班主任站在大树下，朝着我们仨挥手示意让我们回家，脸上笑容不改。皱着的纹，竟让我觉得这三年没有好好学习好像是做了件错事，有愧于她。
“好！”小楠和豆子都沉默，我大声的回答了一句，搂起豆子，扯着小楠的衣角，转身走向校门口。一步一步地走近进进出出三年的红色铁门，总觉得少了什么。
一步，再正常不过的步子，跨出了校门。小楠突然停下，一把把我和豆子扯了一个圈，又面向了老师。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就站在那，一步也没走。“老师！谢谢你！”小楠深深鞠了一躬，吓得我和豆子也急忙弯下腰，惊魂未定，“哇，还好哥俩反应快！”豆子说，“下次要搞什么活动能统一一下吗！要是我俩没跟上就很尴尬了好吧！”我点点头，“对对对对…就算很想表达也统一一下啦…”
“快回家吧……”班主任远远地挥了挥手手，笑着，还是一动不动。
“……”
“……”
“……”
三人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措手不及的拥抱。我缓缓直起身，拍了拍他俩的肩膀。他们也起身，不再看老师，径直踏上了离开的路。
……
“话说，小楠，你考那么高的分数为什么没去市里啊？”我舔着雪糕，疑惑地看着情绪有点低落的小楠。
“我习惯了老学校……”小楠声音很低
“习惯了学校？”我不解，“难不成你这种超级自觉地学霸还会害怕市里的超高压教学模式？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就是习惯了。”小楠瞪了我一眼。
我感受到了压力，顿了顿，“行行行……我对自己没考上市高中可是还念念于怀呢！你倒好，学习好，考那么高分也不去，哎，人生啊……”
我一个人打趣。
到了分岔路口，各自回家。
之后的休息日，过度分泌乳酸的手臂酸痛得无法无天，把我这种闲下来一秒钟就会死掉的多动症儿童也束缚得无法动弹。
后来的后来，所有初中同班同学都没有再见过班主任。没人会提起三年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也没人会记得当年她到底用什么话对自己进行过说教，更没人会去想起“老师去了哪里”这种不会引发共鸣的话题。大概那天那种保留距离的道别才是最不会让人有念想的吧，不在彼此难过的时候让眼泪铭记，也不在彼此流泪的时候让难过更甚，到最后，双方都只会记得“嗯，那天我们道过别，但并非撕心裂肺。嗯…现在她过得应该很好……”
而幸运的豆子、小楠和我，在初中完全画上句号之前，竟还能和那位见面次数仅次于家长的长辈产生交集，吃到了她在炎炎夏日送来的清凉，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的回报吧。
我叫严小五，16岁的小五，高中生的小五，花样年华的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