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殇

    第二章 离殇 (第3/3页)

砖黛瓦的宅院,廊下两盏苍白的纸灯笼在风雨中摇曳。

    正屋里燃着两支白烛,供着一炉素香,后头是块黑色烫金的牌位。案桌下头摆着两只藤编的蒲团,中间是小小的火盆,里头盛着些已经烧成灰的纸钱。

    后头的厢房里,临窗的大炕上半悬着冷绿色的纱帐,一位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儿脸有泪痕,身上搭着一床月白底子的夹纱被,正沉沉而眠。

    她的身畔坐着一位身着雪色素面帔子的仆妇,发髻上簪着一朵白色的绒花,正一面忧心忡忡地探试着她的额头,一面吩咐下头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茯苓打盆热水,再拧了帕子过来。

    茯苓只有八九岁的光景,穿着身半旧的青绸衫裤,外罩白色对襟比甲,腰间结了根素白的丝带。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晕着泪光,小心翼翼地问道:“娟姨,小姐还烧不烧?她吃了药,怎得还不醒来?”

    被称做娟姨的仆妇名唤娟娘,刚刚送走了主人的头七,又遭遇小主子的高烧,已然心力交瘁。她笼了笼垂落在颊上的丝发,勉强笑道:“你放心,烧已经退了。小姐连日伤心过度,如今吃了药安安稳稳睡一觉也好。”

    茯苓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她快手快脚打了水来,拧好了帕子递到娟娘手中。娟娘拿温热的帕子抚上小女孩雪样的容颜,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蜷缩在竹屋里的陶灼华一直被浓如泼墨的黑暗笼罩,她好似顺着条长长的甬道摸索前行,渐渐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丝丝的光明。

    光明的尽头,似是有人逆光而立,依稀是娘亲年轻的容颜,一时又化做何子岑的黄衫磊落,却又离她渐行渐远。

    陶灼华一时唤着娘亲,一时又唤着子岑,急急地往前奔跑,拼命要抓住那渐渐消逝的人影。她的身躯在榻上不安地扭动着,蜷缩在被子底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挥舞,蓦然张开了双眼。

    娟娘却是瞧见榻上的小女孩睫毛轻颤,在声声梦呓中张开了紧闭的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