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奇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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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奇遇(下) (第1/3页)

    单晓婷,婷婷?你、你要吓死我啊!我甩了一下手,中止了络腮胡子的工作,好啊,你这个鬼东西,真变成鬼了。单晓婷微微一笑,我来这里参加一个国际笔会,没想到了,无巧不成书,碰到你了。我有点窘,刚才章正鸣环着我肩膀进来的场面,她准定看得真真切切的,你简直像特务嘛。

    单晓婷劝我,你这样,真的老漂亮的,为什么要改变呢?我说,面孔就烫起来,他要我改变一下,因为,因为,我太像李云了。他讲,他不愿意生活在长久的忧伤里面。她的声音忽然淡若止水,他?你跟他好上了?哼,他忧伤?

    单晓婷的语气里带有一丝不可思议。我马上不快起来,不是你叫我把握机会的嘛,真是的……

    说起来,还真有缘分。

    只是后来的我,可能要说,真他妈的“有缘分”。呵。

    女洗头助理一边轻轻按摩,一边洗去我头上那些天价的化学物质。这时候,络腮胡子的剪刀,闪着雪亮的寒光,在昏黄色的灯光下,让人不寒而栗。剪刀发出金属摩擦的特有的声音,牙根有点酸。一张一合的刀口,很像电影里古代杀手的奇异兵器。

    这柄奇异兵器在络腮胡子五根手指之间,灵巧转动,瘆得我背后直冒凉气。我紧张地闭上眼睛,恍惚置身中世纪的斗兽场。

    剪刀幻化成了鬼头刀,却不知道刽子手是谁。梳子轻拢起一缕头发,我的后脖颈顿时凉飕飕的,咔嚓——,剪刀这样一响,不仅是脖子,我的整个脑袋轰地跟爆炸了一样!

    不!不!在剪我的头!我的头要掉了!头发、头皮、脑壳、脑浆一起喷溅起来,在暗影里面漂浮。头发好像直接连着我的脖颈,我的头颈要断了,要断了!救命!啊——!

    我看到梦的景象。

    蓝夏河,横贯青果林地,一路百转千回,像极了夏字,将整片林地分割成一弯一目又一弯。向南为南窨村。南窨村靠海,名墨坨海,一西一东,宽逾百旬,长两百旬,《点仙令》有云,为夕北之脚印掀起沙尘浊气,海为墨团,连绵漫步,无始无终,墨气不散,天盘人触之,浑身溃烂锈死。

    络腮胡子被剪不断的头发,还有我凄厉的惨叫,惊成了一尊可以题为惊怵的泥塑。我却像一摊稀泥,逐渐溃烂,缓缓从发型椅滑坠,扭曲在发型椅和地面上,片刻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像以往那样,慢慢缓过一口气来,单晓婷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就像在辽远的天际。醒了醒了!艰难地张开沉重麻木的眼皮,美发厅的女老板专利的大饼脸,模糊成一大张白煎饼,配合着浓黑的络腮胡子,洗去海藻泥的有哭痣的尖下巴脸,跟鱼似的,在我眼前游动。

    晓婷…你刚去哪了……我以为我死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你了……

    晓婷抹抹我头上泌出的汗珠,任凭自己的眼泪滴在我的身上,“你瞎说什么呢,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我刚去那边做护理了呀,地方分开的。”

    其实,之后我知道了,单晓婷是去看看,章正鸣有没有一起来。

    我坐起身来,女老板鸡啄米一般鞠着躬,一迭声地道着歉,并把装着一叠美元的信封,捧到我的面前。一个同样向我欠着腰的女孩,用生硬的中文告诉我,老板对给小姐造成的痛苦,致以深深的歉意,希望您千万原谅我们,这二百元美金作为给小姐的赔罪。

    我喘着粗气,无力地看看单晓婷,不知为何,突然对她有些愤然。想想自从她拉我到徐家汇的什么狗屁发型屋,驳上了这么一个鬼头发,自己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直到今天,她还在对我讲什么真漂亮,真美丽,什么人啊。所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一把抓起装钱的信封,很不礼貌地撞出门去,不辨东西南北地疾走。人都差点一个踉跄摔出去。

    头痛刚刚缓和,那个难受劲还没过去,不大工夫,我就气喘吁吁了。在一条类似上海的弄堂口停下脚步,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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