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弦外之音

    第四十一章 弦外之音 (第3/3页)

檀道济端起酒杯忽然惊呼一声道:“这酒,莫不是昭阳殿的张夫人所酿?”

    傅亮听闻甚感奇趣,笑问:“檀将军如何偏偏指名张夫人?”

    徐羡之解释道:“此酒名为桃花酿,是张夫人亲手所酿,埋于桃花树下好些年头。那日在下因要务面见皇上,碰巧赶在张夫人的美酒起坛,皇上高兴赏了微臣两壶。据说此酒之香醇无与伦比,且量极少,昭阳殿内视其为珍品。檀将军应该也听说了吧?”

    檀道济哪里听清这两个文官的一问一答,只将心放在那酒上,他大喝了一口,见徐羡之与傅亮都看着自己不动,只好恍惚地点头回应。

    傅亮将酒闻了一闻,说道:“果然是好酒,连酒杯上都沉浮着桃花的清香。”

    徐羡之笑道:“那日我在殿外等候之时,还碰巧欣赏了一首诗,也是名为桃花酿。”

    傅亮饶有兴趣地问:“怎样的一首诗?”

    徐羡之一边饮酒一边又将那日昭阳殿内的情形如数重复了一遍。

    傅亮听罢,脸上的笑容让人琢磨不定。他拂须笑道:“我竟不知朱将军之女能有此才?”

    徐羡之同样微笑不语,他将话题转到另外一点上,“那日萧明朗的剑法倒令徐某印象深刻。”他看了一眼傅亮的神情,又继续说道:“萧明朗能文能武,得了傅兄不少真传啊,傅兄应该欣慰不已吧?”

    傅亮同样看了徐羡之一眼,仍旧拂须微笑。尽管他很为他的爱徒骄傲,但他不惯张扬,面对别人的赞扬,他总是这般笑而不语。

    徐羡之见檀道济那方向许久不曾发声,便关心地问道:“将军莫不是有些醉了吧?”

    檀道济原本正要眯眼,听见徐羡之之言,立马坐直身子说道:“俺岂会醉?!”

    徐羡之与傅亮听闻,同时大笑不已。徐羡之笑着说道:“此酒本就浓度醇厚,在下听闻,一般人只喝三杯便醉,那能喝之人,也只有如饭碗般大小一壶的量。将军空腹喝了半壶,自然是要抵挡不住的。”

    每天喝惯了酒的檀道济自然不服,他努力睁着圆眼说道:“徐公放心,本将军醉不倒!”

    徐羡之知晓檀道济的倔劲,便不劝说,命人替他添了茶水。

    徐羡之又接着原来的话说:“据说萧公子已经回到京城?”

    傅亮点头答道:“是,他昨日已来告知于我。”

    “是打算做回原职?”徐羡之夹着菜,装作随意地说道。

    傅亮停下手中的酒杯,抬头说:“从前是他弃官不做,如今哪来的官复原职。他嫌深山太冷,想回到京城游玩几日。正好为我分担一些杂事。”

    徐羡之听到此处,停箸不动了,只点头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将檀道济和傅亮都看了一眼,严肃地说道:“傅兄,檀将军,正好趁今同在,徐某有一要事相问。”

    檀道济这时清醒了许多,他打断傅亮,抢先问道:“徐公有何事,直问便可。”

    徐羡之缓慢起身,朝那二人走近,小心谨慎地说:“二位对立储,有何之见?”

    原本凑近细听的檀道济,听完“蹭”的一下,站起身,大声说道:“自古立长为先,徐公怎会对此生疑?”

    徐羡之见檀道济反应激烈,不好按照原来的意思说下去,只得连连安抚。“将军别急,坐下听徐某说完。”

    傅亮反而不惊不奇,说:“我理解徐公之意。我等都是随着皇上一路苦持至今,早已将国视如己子,国之将来,不得不思虑再三。”

    徐羡之听了傅亮的话,这才将紧张平复下来。他连连回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檀道济见傅亮也是如此说,便又问:“皇上是什么意思?”他不等那二人回答,又高声说道:“我只听皇上的,皇上说立谁,就立谁!”

    檀道济的几句话让徐羡之惊恐不已,他连忙说道:“微臣等自然都听皇上的。”

    “那徐公刚才又是何意?”檀道济突然将眉一横,压低声音说道。

    傅亮突然站起来,笑着替徐羡之解释:“檀将军恐怕误解徐公之意了。自古有立长为先,也有立贤为先之说。徐公只是想交换一些意见而已。”

    檀道济立即起身恍然道:“是本将军鲁莽了,徐公见谅。看来俺真是有点醉了,话也听不明白了。”

    徐羡之笑道:“是徐某没有讲清楚。不讨论了,将军再多喝几杯啊?”

    檀道济连连摆手说:“酒是好酒,只是这酒性太烈,再不能喝多了。本将军还有要务在身,这就告辞了。”檀道济说完拱手施礼,便出府,骑上马走了。

    徐羡之将檀道济送走之后,这才悄悄揩了一把冷汗。

    傅亮这时也走了出来,向徐羡之告辞。“时日不早了,傅某就此告辞。多谢徐公盛情款待。”

    “多有不周,傅兄见谅。”徐羡之客气地回道。

    与徐羡之寒暄作别之后,傅亮转身上了那辆精致的马车,临行前,他忽然又撩开门帘,对徐羡之说道:“徐公之意,我明了。我与徐公同意,当持第二种说法。”

    那辆精致的马车行走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这时,天已经灰暗下来,闪着零星的光。奔驰的马儿,引来各处家狗的吠声。徐羡之的目光仍然注视着早已空去的街道,忽然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