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浮生若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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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仿佛恶毒的蛊术,困了她十六载,只要她身在墨家,这三个字,也将继续烙印在她的骨血中,伴随着她走完这一生。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透过视线尽头那个小小的窗,努力地伸出手去,想要挣脱什么,想要握住什么。可是手指抓住的,只有无尽的虚空。

    她想,若是能有一个人来救她,该多好。

    可是,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苦涩地想,怕是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吧。

    整个墨府都沉浸在祖父病逝的哀痛中,寻常照料她的下人亦会觉得,侯爷也不是第一次将她关禁闭,委实算不得什么。

    她的母亲也已经多少年没有踏出过佛堂,这样的小事,不会惊动她。

    少垣呢?对了,少垣也不在府上,几日前,他随钟伯去了雍州。即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也要三日后了。

    她睡了又醒,醒了复睡,梦境纷杂,往事如棉絮一般缕缕飘散。真奇怪啊,记忆纷纷自指尖流过,她竟还能想起那日灯火阑珊,她伏在一个陌生少年的背上的情景……

    若是在梦中,能这么伏在他的背上一直走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不必为了生而挣扎,不必面对至亲的冷眼,只需安稳地待在那里,便是一生。

    她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在久远的记忆中响起:“哥哥,你唤作什么名字?”

    听说,忘记一个人的时候,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然后是模样,最后是他身上的味道。

    许多年过去了,她的记忆里,早已没有他的轮廓,可她还牢牢地记得他身上的温暖。那温暖化为一个名字,封缄在她的记忆深处。在濒死之时的梦境里,她化为一尾鱼,在粼粼波光下,溯游而上,追寻那个原本就模糊的名字,似乎马上就要寻到了,却突然有火光落到她的眼睛上,惊碎了全部的幻影。

    柴房门被“吱呀”推开,有人快步上前,脱下衣服,将她裹入了怀中。

    一只手落到她的额头上,她听到男子微微严厉的语调:“你家小姐在发烧,还不去请府医过来看看。”

    她用尽力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标致的脸,眸子微微上挑,眼中仿佛盛开着朵朵桃花,她哑声唤他:“哥哥……”

    他仿佛轻微地顿了一下,而后柔声回应,道:“哥哥在呢。”

    温和柔软的声调,熨帖得像是冬日里在薰笼上搭了一夜的衣裳,暖暖的直沁心底。

    后来,听钟伯说起,他与少垣接到祖父过世的消息后,便立刻策马从雍州往回赶,知道她被关在柴房时,已经是抵达家后的那日的深夜了。

    定远侯已经睡下,钟伯不敢擅做主张放人,便搬了身为客人的谢七公子前来。府医来看过之后,当即便下了结论,她风邪入体攻心,脉象也已经虚得厉害,以他的医术,只怕是回天乏术。

    墨家上下这时候才慌起来,连夜请了十几个当地的名医过府诊病,却无一人能拿出良方。

    还是谢七当机立断,带上她前往杭州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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