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终归是内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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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终归是内疚吧 (第1/3页)

    叶念泽看着电脑屏幕,今天一开盘,文氏的股价又跌了几个价位,连续几天都跌停板。财经新闻连番报道,当初跟风高位买入的人被深度套牢,股民怨声载道。股市向来跟红顶白,几个庄家已经摩拳擦掌,对着这盘肥肉虎视眈眈。

    叶念泽单手拄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局面,面上风平浪静,底下暗潮汹涌。

    都被那个小白痴说中了——文家的太子爷重伤,文氏集团领导层洗牌重组,家族内斗,股价大跌,这一连串的反应就像多米诺骨牌,各种问题纷至沓来,曾经财大气粗的文氏一族乱成一盘散沙,那位太子爷的母亲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和精力继续跟韩棠撕扯?

    如果谷雨没破坏掉他的计划,他这次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投机取巧,自以为得意,最后却是两边不讨好。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确应该谢谢她。

    叶念泽手里拿着笔,眼睛盯着屏幕,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坐在那台破电脑前,细细的胳膊抱着膝盖,嫩嫩的脚趾就像十颗小葡萄,摇头晃脑地同他分析局势,十个脚趾还翘啊翘的。从头到脚的孩子气,就像从卡通片里走出来的,让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比起那些一笑倾城的大美人,她的长相没有特别出众,但皮肤白皙,五官柔和,就像一块温润的羊脂玉,说不出的妥帖适度。他临走的时候,对她说了很难听的话,小丫头的表情很受伤,水汪汪的眼睛里含着泪,泪珠好像转两圈就要掉了……

    秦川推门进来,发现叶念泽正对着电脑神游,连自己进来他都没发觉。

    “想什么呢?”秦川问。

    叶念泽回神,淡淡地说:“没什么。吩咐下去了?”

    “吩咐下去了,公司的操盘手会盯着盘面,到了你说的那个价位会大笔买入。不过,你就不担心文氏的股价还会跌?”

    叶念泽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不会跌得更深了,文氏家大业大,资金雄厚,如今的混乱只是暂时的。而且顾清明说过,你永远不可能在最低点买入,在最高点卖出,玩股票最忌贪心,要懂得见好就收。”

    秦川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我怎么不记得?”

    “他对他妹妹说的,你当然不记得。”

    秦川愣了愣:“顾谷雨?你什么时候又见过她?”

    叶念泽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没再见过,是她那天晚上对我说的。那小白痴还说,我们应该跟韩家合作,这也是他哥哥一直以来的心愿。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小白痴说,她哥哥曾经留下一份计划书。”

    秦川忖度片刻,有点担忧地说:“六年前,公司还没有进入正轨,我们做的并不是全都能见光的生意,会不会在顾清明那儿留下了什么证据?”

    叶念泽否定:“没这个可能。顾清明对那些事只是知道,他从没参与,手上不会有任何东西。我只是好奇,他当年对公司的未来有什么样的规划?”

    秦川说:“如果他没死,公司现在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

    叶念泽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如果巧巧没死,我的人生也应该是另外一个样子,你的人生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秦川默默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川,别再跟我讲这些,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因果。”叶念泽夹着香烟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咳嗽了一声,喝了口水压住,道:“我最近精神不太好,公司的业务你多盯着点,底下的兄弟也多加以管束,别太心软,在这方面,你应该多学学韩棠。以后我要是有个好歹,这烂摊子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也盼了很久了。”

    秦川笑着骂了一句:“又胡说八道!你以后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少碰女人,你能活一万年。”

    叶念泽捻息香烟,笑了笑,“是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

    秦川看他脸色确实不怎么好,关心地问:“最近还是头疼?”

    叶念泽双手交叠在脑后,仰脸望着天花板,不紧不慢地说:“我老头的死忌快到了,最近总是梦见他小时候教训我的样子,那么粗的藤条,他说抽就抽,怎么能睡得好?”

    他的话音刚落,内线电话响了。叶念泽按了接听,秘书说:“叶先生,楼下有位姓顾的小姐说想见您,可是她没有预约,您看……”

    叶念泽跟秦川对视一眼,秦川以为他会让她上来,没想到,他冷冰冰地说了句:“让她走。”

    秦川愣住了,看他放下电话,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赶她走?”

    叶念泽瞥了他一眼:“难道我要请她上来喝杯茶?”

    “你都不好奇她找你究竟要做什么?”

    叶念泽不耐烦地说:“我管她做什么!那小白痴奇奇怪怪,总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废话。他们顾家的人,我现在一个都不想见。”

    秦川上下打量他:“你之前见到那个姐姐,可没这么大反应,你是因为内疚不想见她,还是心虚不敢见她?”

    叶念泽瞬间冷脸:“你什么意思?”

    秦川还没说话,内线电话又响了。叶念泽没好气地接起来:“说话!”

    诚然,叶念泽虽不是一个好人,却从来不是一个严厉的人。这人向来长袖善舞,轻易不动怒,动怒只会冷笑,典型的笑里藏刀,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秘书显然受了惊,一时没缓过来,过了几秒,才磕磕巴巴地说:“叶……叶先生,她已经走了,留了一个文件袋在大堂,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交给您看看。”

    叶念泽有点意外,皱了皱眉头,吩咐道:“让楼下的人送上来。”

    几分钟之后,秘书将一个牛皮纸做的文件袋放在叶念泽的办公桌上。在秦川好奇的目光下,叶念泽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纸,第一页用碳素笔写着三个扭扭歪歪的大字:计划书。

    叶念泽愣住了,秦川探过头来瞧了瞧:“计划书?顾清明六年前做的那份?”

    叶念泽面无表情地拿起来,翻了几页,又扔在桌上:“不是顾清明,他的字哪有这么丑!”

    秦川说:“说不定内容一样呢,可能是那小丫头自己抄了一遍。”

    “那小白痴说,那份计划书她只看过一遍,后来搬家的时候就弄丢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难道她能像冯衡一样过目不忘?”

    秦川叹气:“你先看看再说啊,反正人家小姑娘都给你送来了。你若不好奇,也不会让底下的人拿上来了。”

    叶念泽想想也对,拿起那叠纸,认真地翻了几页。

    几分钟之后,秦川捺不住性子问:“怎么样?”

    叶念泽将那叠纸拿到眼前,双手一撕,纸片纷纷飘落,冷冷地说了句:“全是垃圾!”

    秦川看着满地的纸屑,脸上一片茫然:“顾清明会做一份垃圾出来?”

    “根本不是他做的计划书,这小白痴不知道从哪儿西拼八凑弄来一份,全是狗屁不通的东西!”

    秦川看着叶念泽:“她耍你?”

    叶念泽瞪了他一眼,等于是默认了。

    秦川觉得奇怪:“不会吧?她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一时好奇,便从地上捡起了那些纸片,一张张拼好。拼完之后,他也笑了,“这都是什么?财经新闻,军事政治,连名人的娱乐八卦都有……”

    这就是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叶念泽愤愤道:“早就跟你说了,她就是一个神经病!”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又响了,叶念泽不耐烦地按了接听:“又有什么事?”

    秘书的声音很迟疑:“叶先生,刚才那位顾小姐又回来了。她说,她放错了文件。您手上那份东西是她的。而您想要的东西,还在她那里,她想跟您换回来……”

    叶念泽咬牙,一股莫名的怒意自胸口涌起,骂人的话几乎就要破口而出。幸亏秦川眼疾手快,抢过电话说:“你告诉下面的接待员,让那位顾小姐等一会儿。”

    秦川放下电话,叶念泽盯着他:“你干什么?”

    秦川将桌子上的纸片整理好,放回袋子里:“你大少爷撕了人家的东西,又想要人家哥哥的计划书,还不肯纡尊降贵去见她,我当然要去帮你善后。”

    谷雨站在人来人往的写字楼大堂,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可照人,映着她小小的面孔,她背着挎包,等得有些无聊。

    秦川走出电梯,看到一个穿着背带裙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几乎跟她差不多高的大挎包,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好像在遛弯儿,又好像在逛公园,浑然不觉周围诧异的目光,跟那些衣着光鲜的社会精英,显得格格不入。他双手环胸,不觉一笑。

    如果他没记错,她今年应该二十二岁了,可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干净透亮,人畜无害,白白的,暖暖的;又像个糯米团子,一副很好吃的样子,让人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情绪。

    他忽然明白,叶念泽为什么不愿意见到她了。终归是内疚吧。虽然那件事过了那么多年,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虽然他永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你奈何我”的倨傲面孔,虽然在某个时间里,他可能真的忘记了这对姐妹的存在。可是,在看到谷雨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不舒服到……连想起她都觉得厌烦。或许,他不愿意面对的还有当年的腥风血雨。

    想到这儿,秦川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他走过去,喊住正在到处溜达的人:“顾小姐,我是叶先生的助理,我叫秦川,我们见过。”

    谷雨停住脚,抬头看着秦川端正却不失和气的脸,点点头:“是的,在叶念泽家里。”

    “你说,你有东西要交给叶先生?”

    谷雨用力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跟之前差不多的文件袋:“是这样,我装错了,这份才是。之前那份,请你们还给我。”

    两个人交换了文件袋,谷雨打开瞧了瞧,从袋子里掏出那叠碎纸,皱了皱眉,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问道:“我的资料,怎么被撕成两半了?”

    秦川抱歉地笑了笑:“叶先生以为你耍他,所以……”

    谷雨没说话,低头翻了翻那几页纸,不解地问:“怎么还少了一张?”

    秦川凑过去看了看,解释道:“可能刚才装进去的时候落了一张吧。很重要吗?你要不要跟我上去找一找?”

    谷雨摇头,扁了扁自己的两片嘴唇:“我不上去,那一张我不要了。他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他。”

    秦川笑了。谷雨拉了拉挎包,对他说:“那我走了,再见。”

    秦川忽然叫住她:“谷雨……”

    她回头:“还有事儿?”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上一次,为什么要帮他?”

    谷雨奇怪地看着他:“我一共帮了他两次,两次他都不领情,你问的是哪一次?”

    “就是……”秦川揣摩着用词:“我们请你帮忙约韩棠的女人出来的那一次。”

    谷雨明白了:“哦,原来是你们威胁我,想利用我绑架楚夏的那一次。”

    秦川尴尬地笑,心想:小丫头还挺记仇。他说:“好吧,就是那一次,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我们是亲戚。再说,嫂子是那么好的人,她哥哥有事,我怎么能不管?”谷雨看着自己的脚,语气平淡。

    秦川问:“就这样?”

    谷雨说:“就这样。”

    秦川又问:“你就不怕得罪韩恕一?”

    “这个倒不怕,他是好人,不会为难我。而且他们韩家也需要你们,合作是双赢,反目对彼此都不利,如果我有机会说给他听,我想他会明白。”说到这儿,谷雨搓着自己的衣角,有点地难过地说:“不过,可能没这个机会了。因为这件事我让他很失望,他不会再理我了。”

    谷雨忽然觉得很泄气,抬起头,看到秦川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冲他挥挥手,交代了一句:“我该走了,再见,不用送。”

    走出去好几步,她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那个人居然站着没动。

    她想,索性好人做到底吧,又对他说:“还有,你们不想跟韩家合作,也别再去招惹那个女人了。韩棠真的不好惹,他好凶。”想起韩棠看她的样子,小姑娘抖了抖肩膀。

    秦川轻笑出声,点点头:“好,你的意思我一定转达。”

    谷雨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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