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窃来的美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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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说我们也都猜到了好吧?!你这次回来明显地与之前不同了好吗?!一有电话就往厕所拱,咱家厕所的门都让你给拱烂了。讲话的时候还遮遮掩掩,那叫一个猥猥琐琐甜甜蜜蜜,是努力克制也掩饰不了的甜蜜呦~”

    王潇干脆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着,双手支着脑袋跟大家讲话,“对呀对呀,一天无数个电话,准时准点地叫你起床,催促你去吃饭,做运动。仔细想想,不管如何,在这点上他确实做的很好,关心你,在乎你。”

    “这讲话的内容你们也都听见了?娘家人还没见女婿的面呢,就被他收买走人心啦?”

    梁杉的目光并未从手机上移开,屏幕泛着幽幽的白光,指腹继续划啊划,“说真的,若是他能这么一直对你好,毕业了我们几个也能走得安心些。”

    “都瞎说什么呢,时候不早了,我困了,你们也赶紧休息吧。”

    “睡什么睡,这事件发生的故事背景以及前因后果都还没给我们这些吃瓜群众交代清楚呢,睡……”

    “哎呀,有什么好交代的,过两天人不是要请咱吃饭吗?到时候再仔细盘查也不迟。睡吧,刚好我也困了。”梁杉打断了云云的追问,关了手机,翻个身面朝着墙意欲睡去。

    良子也翻了个身蜷缩起来,把自己缝制得歪歪扭扭的娃娃抱枕紧紧地拥进怀里。大家对自己这么好还要被欺骗,摸摸自己的心它真的就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吗?真的宁愿冒着背叛亲友的风险也要非他不可吗……

    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

    但是……不可否认,心底里却涌起一种操纵了命运的快感,即便那是逐步走向堕落。

    一直以来良子都有被命运的洪流拖着向前走的感觉,尤其是最近两年,越来越觉得生活平静得像一滩臭水沟,而自己就像委生在这臭水沟里的一只无脊椎游虫。每一日都是昨日复制,还有这望得见尽头的一生,到底是图什么呢?

    有的时候看着爸妈的样子,想象他们的一生,仿佛大半辈子都要为别人而活着,为了孝敬父母,为了养育子女,为了弟弟将来能赡养他们,为他们养老送终,他们摒弃了自我丝毫不敢懈怠,像不断推磨的驴一样没日没夜地工作赚钱,这样的日子就是她将要走的路吗?整个人类的繁衍遵循的就是这样的轨迹吗?

    若是如此,子嗣繁衍得再多,时光再久远,又有什么意义啊。无论好的坏的,生活只要有所改变,那都很好啊。

    所以……是在为自己做小三找借口吗?

    不是的,良子只是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坏,骨子里的那种。生得薄情寡义,有是非观念却不遵从,枉读圣贤书啊……

    可是谁为圣贤,圣贤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圣贤们不需要吃饭穿衣不需要晚上去做羞羞的事吗?圣贤们就都不想穿漂亮的衣服住气派的房子存花不完的银子睡他想睡的姑娘吗?他们就一辈子只想着“存天理灭人欲”吗?社会大众由古至今所遵从的社会规则与伦理纲常就是人们应当继续遵从的吗?

    人这个字写起来多简单啊,一撇一捺。可是又有谁敢站出来说人很简单啊?你看所谓的人,眼中有熊熊欲望之火,可大多数却并不敢正视自己的欲望,因为人的欲望总是要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灼灼目光的桎梏,所以不敢言,不敢听,不敢为。可旁人的眼光与看法终究是旁人的,爱一朵花为什么不能把它摘下来,为了让其他人也能欣赏它的美吗?为了让它继续以它的方式存活直到枯萎凋谢化而为泥吗?可是喜欢与爱的本质不就是自私与占有吗?逛街的时候遇到中意的小玩意儿就想要买下来,遇到喜欢的人就想要他只属于自己,摘了这朵花拿去风干,难道不算是让它以另一种全新的方式存在吗?

    世间万物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复杂为甚,只是良子不懂,若是单相思,那就只能是单相思;可深深爱着的那人若予以回应,为什么就不被允许。不是不明白圣贤书中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不是不理解这个世界需要所谓的规则,可是这种行走在危险边缘的感觉真的是很刺激啊,有一种在社会的洪流巨浪之中逆流行走的幻觉。人活着,本不就是为自己吗……

    良子坐起身来,揉了揉头发,宿舍楼下路灯的光越过三楼的玻璃窗把宿舍照得微微亮,大家睡得很沉,还能听到王潇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像个偷吃坚果的小松鼠。

    都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

    不过这漫漫长夜,真是容易产生可怕的想法啊,忽然有点恐惧产生那种念头的自己……

    “良子!你可不要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啊!”

    用力地拧了拧自己的大腿,直到疼出两眼泪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