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5

    第十一章 5 (第3/3页)

部队强吧?仅凭这一点,就是把自己派到前沿执行扫荡追击任务也不过分。这下可倒好,别的部队在前面和八路打得热火朝天,照着对方的防御纵深一追就是上百里,可自己和手下的士兵呢?竟然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隘口坐冷板凳,这上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直到和八路军独立团二营交上火后,石垣大尉才放弃了此前的想法,此时他脑子里积攒着的怨气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他还以为是上头有意为之,特别将困在山里的八路撵到自己的防区里来的。石垣大尉也懒得想这么多,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来到了鄙人的辖区,要想不费一枪一弹就走出去是不可能了。就是想突围,起码也要留下指挥官的脑袋才行。

    只见石垣大尉军刀一挥,麾下日军士兵一并发起进攻,五挺轻机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呈梳篦式将试图冲出隘口的八路军士兵全部堵截在了山里,二营放出两个连阻击山外的日军,直属队和工兵排则就地挖掘坑道、构筑阵地,以备和日军打持久战。

    石垣大尉通过望远镜大致摸清了对面八路军部队的情况,从对方的火力密度上看,大概有不到一个营的兵力,除了三挺轻机枪外,其余的火器也大都是各种型号的步枪,有三八式、九九式、中正式和七九式等等……至于*嘛,光从其爆炸后造成的杀伤力就可以看出其劣质性,毋庸置疑,土八路们用的肯定是所谓的“边区造”无疑。

    石垣大尉心中大喜道:虽然对方有接近一个营的兵力,但其装备的火器和应战能力都显得极为低劣。反过来看,我石垣中队虽然在人数上不及对方,但要论火器装备和手下士兵的作战能力,不知道要比眼前的八路军士兵强上几倍。因此,他很快便放弃了向在周边地区活动的日军部队求援的想法。这一锅肥肉既然是误打误撞进了鄙人的防区,就该由鄙人及手下士兵一同享用,其他部队过来插上一手算怎么回事?想归想这么想,虽然石垣大尉并没有向周边的日军部队发放求援电报,但愈打愈烈的枪炮声却迅速暴露了此地的情况,正在附近运动和休整的日伪部队听到枪声后,便立刻集结兵力向虎首山西面山口处靠拢进发。

    枪声同样吸引了正在朝此地靠拢的独立团一营。按照同政委刘平事先商议好的突围计划,一营是从百家镇西面迂回,随后向东面的黎城县方向突围。但没过一会儿,副团长张山、一营长谢大成,包括警卫员李神枪在内不少干部战士渐渐发觉路程有些不对。部队一路西进,走了将近三里地也没发觉有要迂回到东面的意思,团长是怎么啦?这路带得怎么越走越偏啦?

    警卫员李神枪跟随在杨龙菲身边,满脑子疑惑得不到解答,心里如猫爪子挠的他忍不住问道:“团长,咱们是不是走错路啦?咱们临行前不是和政委商量好了,说是要绕道奔黎城的么?可咱脚下这条路是直奔西边儿去的,黎城在咱东边儿呢。”

    “傻小子,你以为咱们真要绕道去黎城?我那是和政委打哈哈呢。二营目前下落不明,根据那个伪军排长的交代,我估计二营是被鬼子布置在山外的守军给拦住啦。咱们独立团自打整编那天起我就说过,不管仗打得有多难,都不能丢下一个战士。现在可不是一个战士,那是一个营的兵力,一千多人马。部队发展到今天不容易,我杨龙菲必须带人把他们救出来。要是因为咱们的见死不救,让敌人把二营给吃掉啦,那老子可就亏大发啦。”杨龙菲捂着后腰强忍着剧痛苦笑道。

    “那您刚才为啥不跟政委明说呢?让一营和三营合并到一块,咱有劲一处使,这样突破鬼子包围圈的可能性还能大一点儿……”

    杨龙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骂道:“你小子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老子混到现在总共才攒了这么点家当,两个营都弄来,老子还过不过啦?现在周围到处是敌人,咱能不能扛到明天日出都难说。他娘的,小鬼子这回是急眼啦,咱们在他们背后搞了几场破袭,说白了这根本算不上啥正儿八经的战斗,谁知道他小鬼子还是群不论秧子的主儿?一口气把飞机坦克装甲车都弄来啦。老子在晋西北的地盘上晃荡了这么多年,打过的小仗不断,大仗几乎就没有过,当年学来的看家本事都快忘完啦。咱政委是个人才,能文能武,有啥不懂的事儿一点就通,三营交到他手上我放心。要是一营和二营都打光啦,刘政委也有能力重建独立团。只要独立团的牌子不倒,咱们的魂就还在!”

    李神枪无声地垂下了脑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向来以乐观著称的李神枪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发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团长说出这样的话,这位驰骋疆场多年,长期带领全团战士在血水里摔跤的铮铮铁汉此时竟显得是那样的落寞和无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曾经作为一名意气风发者的悲哀。团长曾经是那样的自信,曾经在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服输二字,可这次的战斗却是将他心中的那份骄傲无情地击碎,替代那份骄傲的则是漫天的黑暗和无助……

    杨龙菲瞥了李神枪一眼后问道:“怎么?怕啦?”

    怕?李神枪感到自己好像遭受了某种侮辱,他当即抬头硬梆梆地回答道:“怕死就不干八路军啦!”

    杨龙菲点点头自嘲道:“这话我信,唉呀,当个男人不容易呀,当兵以后的男人更不容易。流了汗不能叫苦,见了血不能喊疼,伤了病了不能淌眼泪,心里难受还不能说出来,不然让人家笑话。这啥事儿都得憋在心里,得学会忍。当兵以前要是怕死那没什么,老百姓怕死不丢人,可要是穿上这身军装以后再说怕死,那脸可就丢大发啦。跟敌人狭路相逢的时候,不管这心里有多瘆得慌,但还是得咬紧牙硬扛下去,血溅七步、刺刀见红,直到自己倒在对手的刀下为止。不然的话,老百姓骂咱们不算,鬼子也要笑话咱们。仗打到今天,不管国军还是八路军,都在跟鬼子争那一口气,咱们也不能落队。小鬼子看不起咱们,他们有飞机、坦克、重炮,咱们除了手里那三条半枪外啥都没有,有的就只剩下那一口气啦。这口气要再不能从鬼子手里争回来,咱们中国军人就真他娘的成了敌人眼里的孬种啦,别人我不管,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关于部队进军路线的问题,副团长张山也有所察觉,他以为路线问题是团长有意为之,便没太放在心上,可眼下这条路却是越走越偏,早已超出了分兵前计划的进军范围。张山越想越不对劲,他收起手中的地图揣进兜里以后,挨着一营长谢大成的肩膀问道:“我刚才看了下地图,咱们目前的行进路线可有点儿问题,和政委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路线完全就对不上,整整偏离了七十度。团长这是要带咱们上哪儿?”

    谢大成感到奇怪地看了一眼张山后反问道:“你问谁哪?路是团长带的,你该去找团长。团长的心思我哪儿知道?问谁你也问不着我呀……”

    张山讥讽道:“你他妈平时不是挺能的么?闹了半天这世上还有你谢营长不知道的事儿呢?嘁,我说你以后还是务点儿虚吧,别他娘的弄得自己跟孔夫子似的,显着你啦?”

    “唉,我说老张,你说这话啥意思?你是看我腿受伤啦,存心斗气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你别趁老子在火头上你找不自在。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啥揍性?整个一滚刀肉!揍你吧,你他妈又总爱装出一副倒霉相,看你怪可怜。这不揍你吧,你又老跟这儿奓刺儿,找不自在。我可警告你,别有事没事就在老子面前摆你这狗屁副团长的臭架子,以后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儿,指不定哪句话说错,老子的拳头就上来啦。老子认人是不假,这拳头可不论秧子,除了咱团长以外,咱有一个算一个,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老子就不姓谢!”谢大成双手扶着手里那根拐杖,颇具威胁性地警告道。

    张山一听这话就乐了,他笑骂道:“行啊你,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呀?你小子还是个敢放这话的主儿。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么?你这叫犯上!咋的,当了几年营长就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啦?我记得我老早就跟团长反映过,你小子脑袋后面长着反骨,难以教化,当时团长还不信。妈的,我说你小子还真是涨行市啦?分兵还把你分出毛病来啦?连团首长你都敢打?”

    “你少跟老子卖狗皮膏药!还团首长?狗屁!你也好意思叫得出口,咱团长还没说话呢,你倒来劲啦?滚滚滚,找个僻静地方待着去,别在老子面前晃悠,看得老子心烦!”

    张山指着谢大成边走边警告道:“你小子以后留点儿神,哪天老子把你小子的腿给你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