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2

    第十二章 2 (第3/3页)

是不是先向总部反应一下?不管怎么说,385旅目前仍直属总部管辖,就算是有战斗任务最好也是向总部做个汇报。如果隐瞒不报,万一出了岔子,没救出独立团不说,倒把其他部队给搁进去啦。到时判我们个擅自调动部队、不服从指挥的罪名,这责任可不轻呀……”

    “没时间啦,但凡是有一点儿那方面的可能,我也会向老总做出请示。现在杨龙菲团生死不明,电台讯号也不稳定,要是等总部批准再出动,恐怕独立团已经被敌人吃掉啦!就此决定啦,原定计划不变,你们各自选定各自的防区,分段阻击,旅部直属炮营、骑兵营、特务营全部出动。各攻击部队不要有任何顾忌,给我放开了玩命地打!只要还剩一下一个人,也要继续进攻!总部怪罪下来,我来顶着!都清楚了吗?”陈旅长一锤定音道。

    “旅长,我负责韩家潭,我想阳泉和潞野方面一旦打响,平阳方面的鬼子肯定闲不住。我向您和参谋长保证,死守韩家潭十小时,十小时之内,绝不让鬼子越过韩家潭半步!”郑国仲团长自拍胸脯请缨道。

    “旅长,我们警备2团负责灵石的防御,这儿晋中的咽喉,一旦战事打响,我估计平阳方面的鬼子也会来分一杯羹,我就带着我们团盯死在灵石的公路线上,来到这儿容易,想从这过去没那么简单!”王健庭团长接过话茬道。

    “那十里铺这个位置就交给我们7团吧,这儿离临汾方面的日军最近,真要是和鬼子的重兵集团交手,驻守临汾的鬼子肯定不会在一旁看热闹。咬死了,这地方归我,只要我们团还剩下一个人,就不会让小鬼子的膏药旗从我们这儿过去!”唐炳辉团长最后拍板道。

    还未等方罗成发言,陈锡联旅长便点头表示赞成:“好,既然你们心里都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记住,你们目前现有的队伍全部都是从老虎口里冲出来的,兵力虽然不足,但剩下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应付这种情况,要学会灵活把握战机,绝不能跟敌人硬拼。我的一贯主张虽然是主动进攻,但我们目前还不具备和敌人展开决战的实力。此战如何收官,请你们在座各位审时度势。战斗结束以后,我请你们喝酒,正宗的杏花村!”

    “是!”郑、王、唐三位团长立正敬礼后便转身迈开大步离开了旅部大院,各司其职去了。

    陈旅长再次将目光放置到方罗成的身上,颇有些神秘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么?”

    方罗成两脚一磕,“啪”地一个立正道:“服从命令,听凭指挥!”

    “我知道你和杨龙菲的关系,你俩是老战友嘛,当年在一起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彼此间的感情自然浅不了。你俩嘴上不说,可我能看出来,见了面二话不说先是一通骂娘,骂急眼了就开始拿拳脚招呼。可一头要真遇上什么事儿,负伤、撤职、挨处分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关心和说情的也是你们,属贱骨头的,这我没冤枉你俩吧?言归正传,就周边日军的动作来看,独立团虽然是凶多吉少,但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被敌人吃掉。不然的话,阳泉和潞野方面的鬼子也用不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我单把你方罗成留下来是有一定用意的,我希望你能带队进入到北家坡一带,直接增援杨龙菲团。当然啦,我也不会让你和你的部下拎着烧火棍去跟鬼子拼命,我会按基数给你们配发弹药。另外,旅直属骑兵营也交由你来指挥,这仗具体怎么打那是你的事!我只有一点要求,不管独立团遭遇何种险境,它就是掉进了老虎嘴你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杨龙菲那小子给我拽出来!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旅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方罗成挺胸收腹后,冲陈旅长行了一个更为标准的军礼。

    “事不宜迟,带着骑兵营立刻动身,我等你的好消息!”

    “老首长保重!”

    ……

    天渐渐黑了下来,负责追剿独立团的日军也开始放慢了行军速度。正如陈锡联旅长所说,经过了长达四天的战斗,敌我双方都已进入到了作战的疲劳期:粮弹不济、兵力稀缺、锋芒受挫、士气低迷……一系列将可能左右到这场战斗最终结果的问题也相继接踵而至,敌我两军都在战斗的最后关头咬紧牙关,力求能够撑到对手崩溃以后再倒下。敌我双方的心里都有一杆秤,谁只要能挺过明早的决战,谁就是这场战斗的最终赢家。

    话虽这么说,但双方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确定对手不会趁着夜色朝自己的阵地发动袭击。因此,双方虽然收起了枪炮之间的对峙,但哨兵却依旧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执行着枯燥无味地蹲哨任务,以免对方抢先动手、首发制人。

    两军工事之间相隔不过一百五十米,两军的哨兵与其说是夜游神,倒不如说成是没家没落没归宿的孤魂野鬼。为了给自己那仅有的一点儿精力提神,两人只能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工事外的空地上走来走去,漫步的过程中唯恐有变,彼此还要时不时地朝对面望上两眼。

    在月光的衬映下,两名哨兵很快便发现了彼此的身影,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遵照着流传在两支队伍中的那条不成文的规定:今夜休战,养精蓄锐,以图明日再战。

    两名哨兵就这样笔直地矗立在原地,怀抱着手中的火器一动不动地眺望着彼此。此时此刻,双方的内心都处于绝对的平和状态,像水一样。他们的眼神中早已没了曾经的杀气和戾气,彼此间的深仇大恨也仿佛在这个平静的夜晚中变得烟消云散,能看到的只是两张沧桑的面孔和失神的表情,还有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士兵在面临此情此景时所表现出的处之泰然和无动于衷……

    正蜷缩在工事内熟睡着的杨龙菲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后便从梦中惊醒过来,遂眯缝着双眼伸了伸懒腰。他特意松了松自己的衣服领子,却发现穿在军装内的那件衬衫竟然湿透了。杨龙菲心里犯起了嘀咕,心说这他妈衣服怎么湿啦?难不成是睡觉的时候淌出来的汗?

    说到这儿,杨龙菲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在熟睡时所做的一连串稀奇古怪的梦。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梦里和几个鬼子兵拼刺刀,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好的精力,面对四五个鬼子都不怯阵。相反自己的刀法见涨,每一刀的命中点都在鬼子的要害部位。可奇怪的是,无论自己怎么砍,那几个鬼子兵愣是跟没事儿人似的,既不见血也不毙命,自己手里那大刀片儿就好像是劈到了棉花堆儿上,任嘛威力没有,这他妈是什么操蛋事儿?不仅如此,那几个鬼子兵发现他们自己生了副刀枪不入的身板儿后,兴奋地跟吃了蜜蜂屎似的,二话不说端起刺刀便朝杨龙菲的身体扎去。就在刺刀即将捅进自己胸口的那一瞬间,杨龙菲从梦中猛然惊醒,后来才发现自己竟淌了一身冷汗……

    杨龙菲用黢黑的手心将脸颊上的汗珠拭去后,本打算换个姿势接着之前的觉继续睡,可令他感到沮丧的是,因为刚才那场毫无逻辑的“噩梦”,自己竟就此失眠了。难不成是之前的觉睡踏实啦?杨龙菲掰着手指头算计一通后心说,不对呀,自己满打满算撑死也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好家伙,老子三天三夜没合眼,现如今只眯上五个小时就算完啦?看来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儿!想想自己也是贱骨头,真他妈好打发,别的战士都睡得呼哈呼哈的,愣是只有自己一人失了眠,这他妈到哪儿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