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图腾 第五章 小青山脚着青袍

    信仰图腾 第五章 小青山脚着青袍 (第3/3页)

耳朵,手在蜜罐里搅了搅,随后趁刑渊不注意就舔一下,舔多了上瘾了遮不住了,远处青衣少年踏着风雪一步步走过来,那阴沉的面容在雪中显得越加得黑了,看着守归那模样少年突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肥硕的偷食狗熊,那笑声让得某只白色棕熊有些不是滋味,浑身一颤。

    “那个,那个老弟啊!你来啦!我这不是酿了些蜂蜜吗,刚想给蜜蜂送过去你就来了……”

    “闭嘴。不抢你儿子。”青衣少年无趣地拍了拍身上的雪,摆了摆手在它的对面郁闷地坐下,看着刑渊的模样某只大白熊心中一紧,听得这话身子更是害怕得一抖,雪从它的身上滑落下来,看起来黑得像一道风景,“你,你说什么话!——儿子自然是儿子的!”守归还想说几句,但生怕旁边的青衣少年杀个回马枪,连忙加了重音,“你瞧瞧,这不争气的,我看是中暑了……”

    “行了行了。”青衣少年似是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拍了拍身边的雪地,守归看蜂蜜保住了,大手一拍将之打入雪里,松了口气,看着刑渊大大咧咧道,“失败了?没事,多试几次就好了。”

    “真的吗?”少年抓了把雪地上的雪,混了混,融出一个大雪球来。

    “那是,动动你的脑子。”

    “别动我屁股!”

    “切,不就占着你屁股好看吗!”

    “!……”青衣少年脸色铁青,狠狠地吃了口雪,忍住不和身边的狗熊谈论什么是脑袋什么是屁股这种高深的话题。

    一人一熊之间一阵沉默,良久刑渊垂头叹息,“臭狗熊,我问你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不能。”

    “我!”

    “不能!”守归偏过头,和青衣少年对视,随后舔了舔嘴角……

    我能吃你嘴角的蜂蜜?

    少年忍不住了,扑上前去和守归打成一团,没一会他们的身躯便染上了一层雪白。

    白衣少年脱力,看着天空脑子放空,守归也没有力气吃雪了,躺在地上伸出舌头在空中扫了扫雪花;苦的。

    贼老天又哭了。

    大白熊心中暗想,身侧的青衣少年看了看守归,冷声道,“它想续命。”

    守归一怔,刑渊也是一怔。

    许久,一句话没有,他们看着那洋洋洒洒的雪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难怪这冬山经常飘雪,飘那苦涩的霜雪。也难怪那溪水是甜的。这沉默森林一点都不沉默,只不过少了口舌,不会说话,需要有生物上来端坐,品尝。

    抱着蜜罐守归想了很多,伸出爪子在身侧捞了一把,尝了尝那名曰泪水的结晶。

    真苦。

    雪落得大了些,刑渊看着那白茫茫的天色,冬山的云层是薄的,一条一条被拉得细长,干净,不见得好看,却有些韵味。

    听着风雪声,青衣少年叹了口气,“你听见那萧声了吗。”

    “听见了。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吹的。”守归内心有些难受,它知道那萧声的一些秘密,但是它不想说,也不愿说。它怕说出来心里缺个洞,它想拿那东西堵着,堵一辈子,最后堵到自己死了也不要把它给拔出来。

    因为,痛……

    刑渊中找了块石头靠着,少年稚嫩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单薄的霜雪。

    那老天似是给他们戳到了痛处,泪水大片大片地坠,不见得有什么尽头。刑渊后悔了,他后悔说出口了,如果有机会他会把这个秘密封死,带到黄泉,给自己陪葬。

    守归没说什么,它要守归,嘴要严实。

    哪怕,要严实一辈子。

    就当没这嘴巴吧……

    守归闭上了眼睛,青衣少年起身,大雪在身后飘零,一飘,十万八千里。

    那披着青衣的少年走了,守归却还坐在原地;它在等他回来。

    这些日子刑渊的心情很是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了,压着压着它胆子也大了,一张麻木的脸似是不知道害怕,看着黄贝那浑浊的水他心绪不动,像是一具丢了魂的尸身,面容僵硬得有些可怕。

    他没去沉默森林,也没有去冬山,一身青黑色长袍宽大了些,青色淡了,黑色浓了,穿山甲趴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自己陌生了还是对方陌生了,除了一如既往地趴着以外,就没有什么是一样的。

    天黑了,少年做了一条船,他在船上飘着,那船在地上。

    带着毡帽,手里攥着一根长杆,刑渊的眉目慢慢松开,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摘了毡帽,放好小舟,待长杆断了,少年披着青衣穿过溶洞,淋了春山的雨,晒过夏山的太阳,吹了秋山的风,施施然到了冬山的山脚,一步步,上山了。

    霜雪落下,一件青黑色的长袍慢慢得淡了,守归在雪地里吃雪,未曾看刑渊一眼。

    那雪花照常,一片片地落着,到了少年的身边却突兀地缓慢了些,身怕这泄露了天机的站起身子指着它们大喝一声“孽畜”!

    到了侧峰,刑渊看着对面的那座小青山,他笑了。

    如少年一般矜傲。

    少年转身,留下裹着青衣的背影,那把酒问青天的豪迈身形!

    小青山脚着青袍,苍天眼下问苍天,看看这一地的风雪,问问那漫天的鲜血;

    我便是一面镜子,只为让你看清,你,是何模样!

    风雪掩埋了刑渊的足迹,身怕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一去二三里,大风席卷,长剑,披荆斩棘!

    随着刑渊的离去,那天际中回荡起一阵苍茫的萧声。看了看主峰,望着守归那仓惶躲避的模样少年笑了,这是要狡兔三窟了。

    风雪渐大,他们终究是没有见面,身后的霜雪大片大片地逃着,躲避着无名的灾难,在大地之上如流水般朝山脚的树林倾泻而下。

    这次是刑渊,但上次,是守归。

    不过刑渊没明白,不远处的守归也不明白。

    但是他们都不需要明白。

    悠远的萧声一阵连着一阵,裹挟着化成了雨的霜雪,听得那唱词,无心人睁开眼傻傻地望着,却终究是会忘了的。

    风起,萧声:

    东南望,五十年兴衰看饱;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一朝云雨龙蛇变,封侯拜相手握长权;

    一番青史笔,睡过风流觉,抱过金桶腰,执过长恨刀

    左起一剑长虹,终是梦境难保,水月镜花开,王家乌纱帽。

    萧落,风起。

    明暗的光在刑渊的身后摇摆,一片片地照了过去,可惜,他听不到。

    但守归听到了。

    它往嘴里塞了一把蜂蜜,却止不住眼角的泪水。

    等不来了。

    它永远也等不到了。

    他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而它,却偏偏还要守归。

    守那个,兑现不了的诺言。

    ——

    末尾改编自桃花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