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留堂

    正文 留堂 (第2/3页)

  “我好点了。”冰水洗过脸的丁宝成精神有点上来了。

    “谢谢。”

    “这些天我快死了。”

    丁宝成自顾自说起话来。

    “两个多星期,我爸爸一直在医院里躺着。”

    “我妈妈从来没去看过他,我奶奶说她一直在找人分遗产。”

    “我姐姐在百京上大学,我们出事那天就给她打电话,她一直不愿意回来。一直说有事有事。”

    “前天她终于回来,待了一下午就走了。”

    “我奶奶一直哭,我也一直哭。”

    “没人去买菜,没有人做饭,我不会做饭,我妈也不在家。”

    “有亲戚送了几箱奶,我就一直喝奶。”

    “我喝了一个多星期奶。”

    丁宝成一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话一边掀起衣服角擦眼泪。

    “每个亲戚都打电话问遗产怎么分,我爸还没死他们就问。”

    “我把电话线拔了他们就上门来问。”

    “我不给他们开门,他们就砸门。”

    “我奶奶要喝药,让我拦住了。”

    “我妈妈从来不管,她就知道打牌,就知道买衣服,就知道出去耍钱。”

    李展的手心开始淌汗。

    上课铃响了。

    丁宝成还在说。

    “银行也派人来找我们,说我们欠他们钱。”

    “我奶奶说不知道,我也说不知道。他们说要走法律程序。”

    “我奶奶问什么叫法律程序,他们说就是上法院打官司。”

    “厂子里的工人怕不发工资,就到我们家门口闹事,我们关上门,他们就把玻璃都砸了。”

    “我和奶奶在家里冷,就用报纸把窗户糊上了,但还是冷,就躲在茅房里。茅房里没有窗户还有暖气,我们就躲在里面一天不敢出来。”

    丁宝成的家是个气派的大宅子,按照古代的住宅风水论划成几块,每一块应该造什么建筑给什么人住、有什么功能要什么讲究都有着严格的规矩。这种旧时代地主式的讲究生活是几乎全县中老年男人心目中无尽的向往。但向往者们恐怕没想到,自家的廉价小高层也有着地主豪宅所不具备的防砸玻璃功能。当然也没几个人乐意去砸。

    李展三人倚靠着冰冷的洗手池静静听着丁宝成的描述,浑然忘记了第三节课是张建生的物理课。

    李展一边听一边把自己代入到丁宝成的故事中。那个和奶奶一起躲在厕所里,被屋外一大帮亲戚,银行工作人员和工人的喊叫,劝诱,谩骂声淹没,靠喝凉牛奶度日的丁宝成。

    他的腿开始打颤。他看看同样满脸骇色的齐朱二人,惊异于丁宝成平静缓顿的语调。

    一滴水珠从丁宝成的眼角溢出,借着重力翻过高鼓的脸颊,一路滑落,最终悬挂在丁宝成的下巴上,随着丁宝成的叙述一上一下地颤动,颤动,之后慢慢融入冬季干燥的冷空气中消失不见了。丁宝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故事趋于结束。

    “我妈昨天忽然到家里来,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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