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大道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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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十章:大道何如(下) (第1/3页)

    月至中天,阴极阳生之时。

    万家灯火俱灭,世外青峰有人未眠。

    一直说要收拾人的拾荒少年,今天终于被收拾了,还是被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一天收拾了两顿,怎一个惨字了得!

    破观里光线昏暗,除了柴房空洞里还残存着几缕火光,李云默不作声的在刷碗。

    “咕噜噜~~”

    “别叫了,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管。”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黑洞洞的眼神儿转又盯向房顶,好像要把青灰瓦片看破,直看到那人,看到那人心里,看看是黑是红,恁的这么狠?饭没吃到,还要刷碗,刷之前还白挨了一顿揍,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师傅虐待徒弟啊。

    可还得忍着,谁叫他嘴欠?

    奚落是奚落爽了,冷饭也没了,汤都没有一口,唉,真饿啊,真狠啊,真恨啊,唔,不敢,不敢,怕了,怕了。

    “碗洗得差不多了,就上来,为师有话跟你说。”楼上传来老道士没有感情的声音。

    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他怎么感觉师傅这最近有点反常呢?以前那么慈祥可亲,就是骂都没骂过自己,现在动不动就火冒三丈,还高冷,冷漠,还拳打脚踢,愈发不近人情了。这当了师傅就端起架子了?李云恨到是不恨他,毕竟情分在那里,但说不满是假的。

    但这老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不管是爷爷的疼,还是师傅的爱,那都是关爱不是?又不都说黄荆棍子出好人?

    天空突然飘过五个字儿。

    李云舒了口气,自己舔自己的伤口。

    将洗碗帕随便扔在到处是烟灰的灶台上,李云手在裤腿儿上蹭了蹭,便一瘸一拐的穿过堂屋。

    “噔~噔~噔~”

    李云费力的爬到二楼。

    屋里没有点灯,冷凝的月华银霜如瀑般泄了进来。照在师傅的银丝白发上,也有些冷。

    “坐吧。”老道士冲门口的位置说道,光线不好,看不清神情。

    李云畏畏缩缩,连摇头。

    “叫你坐就坐!”老道士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虽然真的只是加重了几分,李云却不敢承受这几分之重,连忙坐下。

    “嘶~”

    大屁股一挨着草团,他登时龇牙咧嘴,脸皱成一团乱麻绳儿,如触电般站了起来。

    “师傅,我还是站着吧。”

    “怎么了?难不成这草上有刺儿?”老道士突然笑着关切道。

    只是这关切的问候在李云眼里却是那么刺耳,心说,这草上自然没刺儿,可他屁股蛋儿挨的黄荆刺儿却是不能在真了,还有那堆亮晶晶的鱼刺儿,也着实有些扎人。

    “没,没。”明面上却是不敢这么说,说了说不好又是一顿棒槌大餐,他可没那胆子再捋虎须。

    “哦,既然没有刺儿,那可是对刚刚我的惩戒心有不满?甚至...有些恨意?心说怎么这老头儿突然性情大变,不把人当人?不给吃饭还打人?蛮不讲理?”老道士笑得更欢了。

    “谁不恨了,不是,谁恨了...不过说到不满,师傅,我确实认为您有失公道。”李云吞吐半天,但最后还是抬起头颅直视老人。

    老道士昏花的老眼这时却陡然迸射出冽然神光,在黑夜里犹如两柄寒光利刃,看一眼便会流血!

    锐利的逼视下,李云不由想移开目光,双眼却像是陷入了泥淖一般,不能自拔。

    “能说出不满,倒也还诚实。只是你说的公道却是有些好笑,你刚刚不是才在腹诽我说的道理都是屁么,既然都是屁,那你还想要屁的什么狗屁公道?”老道神情戏谑,有些冷酷。

    李云往后退了退,面前的老人突然有些陌生。

    “是不是想问,我不是我了这种狗屁不通的话,还是说你师傅我被人夺舍了?”老道士突然又邪笑问。

    李云却不再退,而是向前一步,开口直言:“是,我是想问,我...”

    老道士直接打断了他,说:“我为什么这么一反常态,越来越不近人情,越来越容易发怒,不再慈祥,不再和蔼,不再像你爷爷?”

    “是。”

    老道士笑了,笑得如婴儿般,随后神情为之一肃,缓缓开口,目光却像是飘到了邈然的九天之上:“怨憎会,爱别离,痴儿,这伦常之事,还是看不破啊,看不空,....”

    李云被突然恢复慈祥笑容的老人搞得云里雾里,不敢妄言,那笑容却是跟以前一样那样和蔼,但他说的话确实还是师傅的话,分不清。

    “你可知道我之前在院儿里虚抓之物、手捧之物为何?”老道士笑道,和之前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请...恕弟子妄论之罪。”笑是真的笑,师傅却也真的是师傅,李云言语里除了恭敬,还有几分真的忌惧。

    “你这小子,原来是个不经揍的货,呵呵,刚才明言暗讽为师的时候咋不这么恭敬?早这么恭敬也不用白挨揍不是?装的...倒还像那么回事儿,就是有些做作。随你高兴好了。”老道士有些兴致缺缺。

    “咳,那我就斗胆说了...”李云握拳捂嘴。

    “你什么时候又不斗胆了?”老道士忍不住打击。

    “还是不说了,说多了便是错。”

    “有屁就快放,扭捏个什么劲儿?”老道士有些好笑,没好气道。

    “说就说!哼,在我看来,您抓的不就是空气么,虽然是晚上的空气,但还是空气...捧得不就是水么,虽然看着就很冰,但这不都是很平常的东西。”豁出去了,不就一顿胖揍么?自己一个人那会可没少跟镇子上那泼皮群狗崽子磕碰,哪一次不比这次凶,哪一次不比这痛?但就是在痛他也不怕,也不叫唤,为了活着,他什么都肯干。李云想到自己还很幼小的时候在骆家镇,一个人,无依无靠,为了地上一个被狗啃得只剩半截儿,硬的跟石头似的冷馒头,就敢跟那群疯子乞丐拼命,头破血流那是家常便饭,谁叫他饿了,饿了除了大粪,什么都吃。

    心下一阵悲凉。

    老道士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眉宇间散发的苦意,却很赞赏的看着他。

    “说的...一点也不错,我抓的就是空气,捧的就是水,空气是万物生灵都要吸的空气,水是万物生灵都要喝的水,空气你要吸我也要吸,每天都要吸,每时都要吸,每刻都要吸,水你要喝我也要喝,不喝就不行,不喝就会死。嗯,确实很普通,不过你可知道我要你看的却不是这么表象的东西?”老道士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其实空气,他也可以不吸,水,他也可以不喝。但为了起到教育作用,便不提那些望梅止渴之后的事儿了。

    李云听了这句话,心中有所得,又有所失去,竟是什么也没有?竟是连痛都忘了,一屁股坐下,陷入沉思......

    老道士知道他已然进入自己期待的学习状态,不由继续点拨:“你可以感受一下,这屋子里有些什么?”

    李云恍然间依言无心感悟。

    一盏茶的功夫,窗外的月色依旧很淡,淡得看不清,树上的寒蝉,依旧很冷,冷得不能鸣......

    还是什么也没有。

    一无所获。

    李云却不羞愧,很是明亮的双眼看着老道。

    老道也微笑回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夜很静,很空。

    “现在知道是什么了么,对,就是很空,就是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唯见于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中生慧,才是大智慧,所谓有形,无形,有情,无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何也?皆是大道尔。大道无情,生育天地,大道无名,运行日月,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道乃天,道乃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可知道,天空是空的,云才可以动,鸟才可以飞?你又知道,水是空的,鱼才可以游,舟才可以走,人才可以饮,马桶才可以冲?你还知不知道,房子是空,才可以住人,你和阿宝才可以光着屁股随便跑,随便跳,随便在祖师爷头上捣蛋?”老道士眉飞色舞,口若垂天悬河,滔滔不绝。

    “师傅,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提他干嘛...”李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他是大堂供奉的那位祖师爷这一脉已知的嫡传弟子,这学了人家的道统,以前那些孩童的恶作剧、游戏之举却是羞于提起了,毕竟拿人家的手短不是?

    老道士却突然停了下来,很是认真,如孔夫子遇两小儿辩日时的神情般恳切的问道:“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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