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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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吵嚷,宣布决定的黎亚桂不动声色地坐在主持人位置上,一言不发。直到大家吵累了,嘈杂声渐次消停后,方冷冷地说道:“同学们,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是个很大的冲击,但你们要知道,要下去的是全国几百万初高中毕业生,并不只是你们几十个人,而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决定是党中央、***作出的。”

    听他这样说,众人霎时归于了寂静。

    看着众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呆坐在那里,黎亚桂在心中冷笑了。

    “认清形势了吧?”黎亚桂扫了众人一眼,话语中不无威慑。

    “那——为什么有的人没有上山下乡,而是被安排留在学校读高中?”沉默半响,平时不大吱声的邵一山突然问道。

    “这也是形势需要,而且留下来的都是根正苗红,有培养前途的。”黎亚桂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疑问,故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停了停,又说:“什么是政策,政策就是区别,这就好比有的人得下乡,有的人得留在城里工作。没有区别,工作怎么推进?”

    听着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会场再一次安静下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随着黎亚桂、曲金柏等人的离场,一阵推桌摔椅的声音响起,大家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办公室。尽管其中不乏气急败坏者,但吵过一阵后还是作鸟兽散。

    岑新锐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出学校图书馆的。他只晓得自己很可能从今天起与读书再无缘分,至于前途是什么,无疑一片茫然。

    “妈的,太不公平了,好学生挨整,坏学生反而有果子吃!”一声叫骂从身后传来。岑新锐不用回头,就知道发牢骚的是麻平。但他不想搭腔,只顾走自己的。有什么好搭腔的呢?学校的做法固然令人沮丧,这位麻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别看他现在气冲牛斗,真要被人究问,又会推得一干二净,把责任转嫁到别人头上,这样的事情同学们经历得够多的了。

    但就在他头脑中一片空白地走到校门边的时候,恍然觉得有人跟在后面。回头一看,发现是林红英,只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更不知道她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我陪你到轮渡口吧。”看着岑新锐不无疑惑地望着自己,林红英小声说道。大概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平素泼辣惯了的她此刻说话格外小心。她觉得自己被宣布升入高中学习对岑新锐肯定是一个刺激,因为原因很简单,但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的成绩和表现比他好。

    岑新锐看了她一样眼,没有吱声。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本想拒绝来自她的安慰,但犹豫一阵后,最终没有出口。他觉得她这样做也是好意,倒是自己犯不着小家子气,叫她看不起。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图书馆通向校门口的林荫道走着,谁也没说话,也不知说什么话。看着看着,走出了校门,走上了通向轮渡口的马路。也是机缘巧合,就在他俩随着人流通过趸船通道,登上即将离岸的渡轮时,岑新锐在船上意外发现了已许久不见的黄庆君,这个如同自己兄长一样的大哥哥。

    “庆君哥!”岑新锐大声呼叫起来。

    “是你呀!”正在渡轮栏杆边眺望对岸的黄庆君回过头来,发现是岑新锐,非常高兴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新锐很是激动地走过去。他记得黄庆君没有考上大学,招工去了外省一座水电站。

    “哦,我母亲突然患病,我是请假回来探视的。”迎着岑新锐热切的眼光,黄庆君回答道。但他很快便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他发现在对方身旁,若即若离地站着一个面容艳丽、身材姣好的女孩子。

    “她是我同学,怕我心里不舒服,陪我走一程。”岑新锐何等聪明之人,马上从黄庆君讶异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疑惑和担心,连忙解释道。

    “不舒服,为什么?”黄庆君这会倒真的讶异了。

    唉——

    岑新锐瞅了不远不近的林红英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学校今天把我们荔川县城的几十个同学召来,通知我们,下放到巴陵湖当农民。”

    原来是这样,黄庆君立地明白了,难怪平日里很精神的岑新锐为什么今天显得有点萎靡。

    “没有书读,没有业就,还要被弄到偏远的农村去,从此告别城市,我们这些人算是完了!”看着眼前由西向东流去的荔水,岑新锐心情很是悲凉。

    听着岑新锐这样说,黄庆君一时间没有吱声。还在回家的火车上,他就听邻座的乘客说起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事,不想在家乡竟然已成为了事实。他是过来人,尽管事情已过去四年了,但没能考上大学这件事还是使他对岑新锐此事的心情感同身受。他想了想,趋前一步,抚着岑新锐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太丧气,依我看,上面的做法不定会有改变。说不定哪天你逮着个机会就回城了,而且还会再次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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