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东有客星来 第一章 青萍之末,穷巷之间(一)

    第一卷 东有客星来 第一章 青萍之末,穷巷之间(一) (第2/3页)

各国使者却不见一人。

    接着便是黑龙天灾,葛岚夹在难民潮里,一同往西北逃去。

    龙桥是白鹤桥西北面一座小城,两地相去不远,顺着浚河往上往下,还有六处这样的城寨,六添二拢共八座城,偏偏是个双数,龙桥、白鹤决不出个正中。

    只是这龙桥一城,城墙塔楼,较别七城都气派不少,其中最气不过的,便是东南邻白鹤桥了。

    但总是身家性命头等要紧,天降神火,十尺厚的砖石总好过七尺厚的耐烧。逃难的人成群结队,涌向西北方的邻居。能在这样的人潮里给截住,称他句见之不忘也不为过。

    除却一头标志性的异域发式,宽额下那两道扫帚似的乱眉也为他添了不止半分率直。

    人如其面,在大多数时候,葛岚是个不知变通的直肠子,剩下的少部分时候时候则是自以为变通的花肠子。

    在那少许的时候,他常耽于幻想,寻诸奇遇叙事诗中那些游侠抑或是风月诗人的做法——譬如他最爱的那册《塞西義利士传》中游历诸邦、遗下风流韵事无数的珀琉·義利士,又譬如《江海歌行》里的半瓠客,总能够诙谐而不失优雅地化险为夷。

    但现实从来不比歌谣。

    “天罚呀,天罚!”葛岚抓着卫士的肩膀,捏出愚昧的哭腔。

    “你是没有见过那么多雷劈下来……能烧的都烧了,我什么都不剩了——真的,你看南边来的那些人,我跟他们一样……”

    城门口处,盘查的卫兵拦下葛岚,几番饶舌无用,将之扭送往城门一侧的箭楼。

    厚厚的墙壁上,日光从整齐排列的箭孔中透进,几张脏得发亮的行军床撑在角落——大约把不速之客正式收监之后,此处还要充作守城士兵的营房。

    葛岚仍与卫兵大哥浪费口舌之际,哐当一声,他肩上的破包裹被谁一拉、滑落到地上。油布豁开个口子,透出刀剑的寒光。

    “逃难?只听说逃难要收拾钱粮细软,什么时候也需带上弓弩刀剑了。”

    “出门在外……”他抬头才要辩解。

    “你看这人是谁?”问话的是个穿盔甲的女人,嘴边竖着有两道疤痕,不长不短,英气又不狰狞。

    显然,女人不是要葛岚盯着她看,便暴躁地拎了拎手中的草纸:宽额长脸,番东发式,所画正是葛岚尊容。

    “识字吗?”

    “识。”

    她一把将画像拍到桌上,丹书大篆的“通缉”二字横亘在葛岚的像上。

    ……

    ……

    “刀下留人!”

    南城门外,一匹栗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骑马的人手上握着旭日三星的令旗,高高擎在头顶。

    城门之上,掌铡刀的刽子手愣住片刻,那嘴上有疤的女武官随即从箭楼的阴影中走出,一把将头已架在铡上的葛岚提起来。

    “走吧,捞你的人来了。”

    ……

    烈烈日头下,城墙、塔楼、又是城墙、又是塔楼……从离开那要命的铡刀开始,一幢又一幢,葛岚已经记不清到底穿过了多少。

    当然,这只是修辞,区区三幢还难不倒他。

    “还有多远哪?”葛岚拖着长音问道。

    穿盔甲的女人闻声停一下,头盔上的白缨不再晃动,头也不回地说道:“少废话,马上就有人接你回家去了——东边的老鼠。”

    “西边的乌龟!”葛岚寸步不让地骂回去——即使不理解对方骂的什么。

    龙桥因桥得名,西倚灰炕山,东与轩陈怀阳隔浚河相望。其城墙有南北两段,西接山势,东合于龙桥西桥头,乃是帝国重兵把守之地。

    眼下南段城墙已走过大半,正是一览两山合夹、浚河奔腾胜景的绝好地段。只是葛岚心不在此。

    摇曳的裙甲在第五幢塔楼前静下了,老鼠这才从乌龟的屁股上抬起头,望见戴高帽的白衣老者在门后显出形来。

    还没有敲门呢,那人能未卜先知似的。

    “你们聊吧。”穿盔甲的女人把钥匙抛给老头,转身便走。

    “戚都尉,替我向统领大人问声好。”老人招手道。

    戚都尉头也不回。

    山风将袍子吹得猎猎作响。白衣老者把葛岚迎进门内,小心翼翼地合上门。那门沿与门框相碰,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老者踱到桌后,把高帽摘了,立在上面。

    “知道自己是谁吗?”

    “白鹤桥逃难来的农民,外国的细作,看你高兴怎么说。”葛岚低着头,自嘲地笑道,他并不知晓眼前这人的底细。

    清冽的晨光从窗洞里投进来,那一袭白衣好似附着仙气。

    “不不不,都不对,我说你是我清平天军的特使,”老神仙和蔼地笑笑,伸手扒开葛岚的罩袍,敲了敲他胸前护心镜上的三尖火纹。

    老鼠哪有什么护心龟壳,这是两个卫兵下了刑台才给他套上的,一路走来,硌着胸口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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