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东有客星来 第二章 青萍之末,穷巷之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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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东有客星来 第二章 青萍之末,穷巷之间(二) (第1/3页)

    天道寺遍布大小市镇,是求神拜佛的寺院,也是大小事务居中仲裁之所。金顶、武绥、九寸崖是帝国的三颗心脏;金顶有血脉,武绥有刀兵,天道寺便是寸崖大国师的枝叶毛细。葛岚所见披金银衣锦缎的花哨兵士,便是太微国威名远播的国教护持——只是没能远到市洲诸邦,那里的天道修士,还都是衣布衣穿草鞋的。

    葛岚知道这些,要等到数月之后与庄左再会,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了。

    ……

    话回当下,沉默的使者在天道寺的客房里住过一晚,醒时竟舒服地叫出了声。没想到远在太微,还能睡到塞西出产的弹簧软床,这天道寺里的吃穿用度,比外头少说高出三重天地。如果做这天军使者当真是晏归那位明公的安排,这份差事倒也不赖。

    少顷,一个羊鼻子的仆人为使者换上体面的衣裳:通体雪白的绒面长袍带一顶鹅颈高帽,扣上三尖火纹护心镜带两挂鸟首肩甲。长袍带甲虽说没有半点实战的用处,但一眼看去,确是顶威风的。

    卧房内的装潢不算奢华,灰扑扑的水曲柳寡淡中透露着气度,与护持们斑斓龙虾似的战甲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审美意趣。

    葛岚拨开五彩绳编的流苏穗子,走出门去。

    门外是一方小院,中央种一棵老榆树,枝梢上才冒出新芽,尚显秃楞,早开的连翘簇在它脚底,像孙儿孙女拥在老太公的膝前。

    穿过小院,便是一道一人半高的矮墙,刮了鹅黄色的漆,顶上盖宝蓝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明艳得很。墙当中开一道月洞门,圆圈里芭蕉杨柳各占一角,遮掩着更远处的鱼池、假山、石板桥。

    如若不被这幽苑香径迷住,穿过它,便是环绕中庭的游廊——可惜葛岚最禁不住的,便是一腔无人赏识的诗心画意。此情此景,此情此景,柳……柳风挠柳……汤绍恩那首词如何唱来着。

    一边搜肠刮肚想着,葛岚踱到柳树下,捉出根柳条,撸了一把叶子,自以为风雅地撒进池子里,骗到一群鲤鱼游过来争抢。

    “拈花入池中,碎镜搅金银。”

    诗句脱口而出,却又记不起是谁人所作了。

    葛岚在回想中晃晃脑袋,洒脱、洒脱,他提醒自己,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一树杨柳、一池鲤鱼,古今骚人共吟,何苦寻章摘句、引经据典,徒以自扰。

    池子里,丹顶雪白身的一条正抢到一片,大口连水带空气吞下,接一记猛摆尾,溅起许多水花,随即掉头遁去——半截觉出异样,先是难以置信地吞吐过好几遍,才终于死心,用一口失望带愤愤的水流将叶片送出嘴去,兴味索然地游开了。

    黑底红斑的、白底黑斑的、金鳞的、三色的,没有哪一条展露出更深的慧根。柳叶在鱼嘴里三进三出,也染上池水的幽深,几沉几浮间融进了水里。

    “……清平军就遣这样一个无名小辈来?”

    葛岚趴在桥栏杆上,正叫鱼儿们逗得发笑,突然听到大约是往中庭的方向,有谁在大发脾气。

    “清平军的贾文诏贾军师说雷、地两部的人在白鹤桥遇难了。”回话的是庄左。

    “那他自己怎么不来?”

    葛岚摸着栏杆往中走,透过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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