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我也想忍不住说一句:皇帝渣渣

    58.我也想忍不住说一句:皇帝渣渣 (第3/3页)

身后的某处。有风拂过,吹起他宽大的锦袍衣袖,荡起层层涟漪,仿佛是他翩翩而来,仿佛那些阔别经年的光阴从未逝去过,两人依然还如幼时一般,郎骑竹马来,两小无嫌猜。

    尚坠胆怯,半躲在他身侧,低头锁眉,局促不安。

    旼华忍住眼泪扭过头去,让于道旁,甩袖道:“你们先走。”

    赵庆脸上微滞,反扬起浅笑,恭谨道:“臣告退。”

    他牵起尚坠的手,大步从她身侧走过。周身空气流转,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知所措,眼泪哗的流了下来,不可抑制,如黄河决堤。那一瞬,天地万赖寂寥无声,唯有哀哀欲绝,肝肠寸断。

    尚坠几乎是被赵庆拖着走的,她幼时开始裹脚,从不疾走,如此一来,实觉吃力。待出了慈宁殿,赵庆才松开她的手,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沉到无尽处。

    尚坠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袖子,轻轻道:“官人慢些走。”

    赵庆这才转头看她,见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想起她一双小脚细如莲瓣,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愧疚,忙扶住她手,放慢了步子。

    慈宁殿中,太后刚用过午膳,又品过旼华新做的沈香水,见她脸色不好,料想是撞见赵庆了,不觉心疼。太后抚着她的手道:“人与人的姻缘自有命定,像我与你父皇,若是那一日我未在朱雀门外打鼓唱曲,若你父皇那时没有掀起帘子,人生又会是另一番景象。若今后,你遇见能真正与你相伴一生的良人,会深知今日之苦痛渺如云烟,也算不得什么。”顿了顿,又道:“想我在张耆家躲藏了十五年,其中辛酸又有几人知晓?可我如今想起来,却深觉每日读书抚琴,也是岁月静好。年月流逝如水,是诸事最好的解药。”

    旼华勾唇扬起一丝笑意,又苦又涩,道:“可我不想要什么良人,我只想要庆哥哥。即便有一天,我与旁人成婚了,他也会永远留在我的心底,无可替代。”

    太后满眼忧色看着她,还要劝慰:“旼华,你……”话还未完,却被旼华打住,听她笑意盈盈道:“大娘娘该午睡了!”说着,就起身吩咐妘丫准备寝具。

    太后望着旼华的背影,她穿着华贵的公主锦袍,戴着无尚尊贵的华冠,却那么落寞那么无助,只觉心都要碎了。

    因中秋节至,朝中放假三日。一早,皇后携着各妃嫔往慈元殿中给太后请安,妘丫在外殿将各人迎了,请至偏殿入座等候,唯皇后入寝殿伺候太后梳洗。

    因着太后皇后都不在,妃嫔们便散漫起来,纷纷落座,莺莺燕燕说着家常话。你说今早新摘的鬓花,她拿出昨日官家新赐的镯子,如此唠唠叨叨,倒显热闹。

    殿中唯临冬一人立着,有品阶比临冬高的修仪殷切问道:“尚美人怎么不坐?站着岂不累?”临冬毫不掩饰脸上的娇宠之气,瞥了董修仪一眼,竟不答话。

    董修仪失了面子,也不恼怒,反笑道:“也是的,咱们姐妹坐的凳子都不过是普通朱漆四方扶手椅,皇后坐的才是尊贵,不仅表的是金漆,而且还雕着金凤凰哩。”说着,故意看着临冬道:“可惜啊,连个凳子也没你我福分。你得的宠爱虽多,却如何能比得过皇后尊贵。”

    临冬位阶虽低,却一向宠冠六宫,平日闹起别扭来,连赵祯也让她三分。

    她听出董修仪言语中似有讽刺之意,又极想在众人面前立威炫耀,心道:坐个凳子怎么啦,有官家撑腰,看谁敢拿我怎样。如此想着,便唤了宫人来,道:“把金漆扶椅搬过来。”

    宫人见她脸上已含了浅怒,哪敢怠慢,忙将椅子搬过来,请她坐下。

    众妃嫔瞧她如此,也未敢多言,只是默默议论。倒是李美人,忙行至耳侧低语道:“姐姐行事未免太过张扬,太后若知道了,恐怕难以收拾。”

    临冬其实早就后悔了,又好着面子,若此时离座,往后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心中正是婉转千回,忽听殿外有宫人唤:“太后、皇后驾到。”

    临冬心里悚然一惊,忙起身静立,却不想,候了半盏茶时辰后,宫人又道:“太后突然不太舒服,回寝殿去了。”

    临冬舒了口气,复又坐下,只觉身后空空,似若无物,待反应时,已然来不及了。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四脚朝天,极为不雅。满屋子的妃嫔、宫人齐齐望了过来,都禁不住哄然大笑。

    浅桦本在廊下伺候,见临冬跌倒,忙进来扶她,关切道:“美人,你没事吧!”

    临冬倚着浅桦站起,心中气恼不过,先甩了浅桦一耳光,才狠狠道:“死丫头,连凳子被人搬走了也不知道,看我回去如何收拾你!”又冷眼将众人扫了一遍,沉声道:“是谁把我的凳子搬走的,趁着官家还未过来,赶紧自行请罪。不然等我告诉官家,一个个决不轻饶。”

    她说得字字凶狠,不留半点余地,妃嫔们忙敛住笑,亦不敢得罪她,只道:“我们都看着外面,连走动也不敢,哪里能去搬你的凳子。”

    冯贤妃含笑品着茶,任她们胡闹。

    不过多时,官家从福宁殿来,他先去看过太后,又携着皇后过来,妃嫔们还未来得及请安,临冬便往官家面前一跪,泣道:“请官家为臣妾做主!”

    赵祯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忙将她扶起,牵着她坐到自己身侧,温声道:“别哭了,有什么就跟朕说。”

    临冬用帕子捂着脸,偷偷瞥着殿下其她人脸色,也不说话,只是哭。赵祯见她哭得可怜,也掏出帕子帮她拭泪,轻声道:“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也不要担心,朕自然为你做主。别哭了,免得哭伤了身子。”

    坐在殿中的妃嫔们见官家对临冬如此温言暖语、柔声宽慰,既是羡慕又是嫉妒,静姝心寒,转过头去不看,命若离去唤新茶。

    这时,弄月忽从位中坐起,站入殿中,款款道:“官家,臣妾知道尚美人为何如此伤感。”临冬缩卷在赵祯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

    赵祯记得弄月,那日莫兰被烫,也是她站出来帮莫兰说话。如此一想,不觉多了几分好感,道:“你说说看。”

    弄月于宫中被官家冷落已久,知道尚临冬最得官家宠爱,一直想与她结交。以往给她送过几次节礼,都被退回了。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弄月不想错过。

    她一身水红对襟绣蝶褙子,盈盈立于殿中,倒也仪态万方。她婉婉道:“尚美人被宫人戏弄,落座时被人抽走了凳子,摔了一跤。”

    赵祯听了,边抚慰怀中佳人,边斥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戏弄美人,还有没有规矩了。”

    如此一说,临冬哭得更伤心了。

    冯贤妃此时坐不住了,跪至殿中央,“是臣妾遣人将凳子搬走的。”

    赵祯脸有愠色,“朕记得冯贤妃当时以“贤”字为封号,就是因为性情端庄贤惠,如今怎么也做起如此荒唐之事来?”

    冯贤妃倒是不卑不亢,“临冬不过是三品美人,却不谨遵本分,使宫人搬了皇后的凤座来坐,如此不成体统,臣妾也是气愤不过,请官家恕罪。”

    赵祯听了,先问临冬,“贤妃说的可是真的?”

    临冬忙顺着凳子跪下,泣道:“臣妾真的无意冒犯皇后,不过是看着凳子好看,才叫宫人搬来坐。”

    赵祯不悦,见她脸上犹还带着泪水,忍住不耐烦道:“你也太莽撞了些,宫规就是宫规,岂能随意亵渎,皇后的位子是你能坐的么?”

    静姝先听赵祯缓缓道来,还颇觉生气,后又听到那句“皇后的位子是你能坐的么”,只觉扬眉吐气,欣喜万分。她知道赵祯并不是真要怪罪临冬,倒不如给个顺手人情,她含笑温婉道:“所谓不知者无罪,尚美人既不知道宫中有此规矩,又无人告诉她,这次就算了罢。”

    赵祯听见静姝如此说,又见临冬满脸泪痕,甚是可怜,便伸手将她扶起,道:“既然皇后这样说,就饶你一次,下不为例。”顿了顿,又柔声问:“可摔疼了你?”

    一听官家如此说,临冬还真觉有些痛,按住肚子道:“这里有点疼。”

    赵祯根本不信摔一跤会肚子疼,但还是伸手过去揉了揉,又笑道:“朕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你倒当真了。”众妃嫔也觉临冬恃宠而骄,又见官家与她如此亲厚无间,对她又多了几分嫉恨。

    临冬本是随意说一说,不料,竟觉肚子真的越来越疼,难以忍受。她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赵祯急了,忙抱她放上御舆,又召了太医来,亲自跟随着往蕙馥苑去。众妃嫔也不敢擅自离去,都跟着御驾到了蕙馥苑,宫人们忙上忙下,气氛压抑紧张。

    冯贤妃也觉后怕,若是真弄出人命来,自己难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