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你想做朕的妃嫔么?

    60.你想做朕的妃嫔么? (第3/3页)

 莫兰见事到如此,也不能再隐瞒下去,遂将子非与从广之事一一说了。赵祯也曾在通鉴馆偶然撞见过子非和从广的暧昧姿态,那时还颇为羡慕他们,不想,才几月过去,竟已分隔两地,相互思念彻骨,却都已病入膏肓。

    这些,赵祯都信了。

    因她是莫兰,所以他都信了。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他信了。

    只是,他还是不能忍。她为何总是去求楚子夫,为何却不能找自己。在他心里,隐隐藏着一个疑团,如破土而出的种子,生根发芽,愈长愈茂盛。赵祯望着她,似要将她看穿,手掌死死扣在桌沿上,俯身道:“朕知道你与楚子夫是表亲,幼时在他家府上长大,你母亲是他父亲的亲妹妹。”

    莫兰不知他是何意,脑中空白如纸,“这些我都跟你说过。”

    赵祯冷冷道:“既如此,你们可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莫兰一愣,慢慢的才体会出他言语中的意思,心里堵着满腔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她转头望了望子夫,见他威武立在廊下,薄唇紧抿,神色堪忧。想起他对自己一腔柔情,却只能付水东流。先移情的,是自己。她对他本就有愧疚,如今赵祯如此问,更觉心慌不已,良久,才轻轻答:“是。”顿了顿,又辩解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心中疑惑许久的事,如今终于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太过残酷,像是冷刀子捅在了胸口之上,疼得他无可抑制。那手上似乎也没了气力,软软的搭在桌沿上,他无比痛心道:“虽是以前的事,你如今依旧无法忘怀是不是?”

    忽有此问,莫兰竟觉为难。思衬片刻,正要开口,赵祯已然站了起来,往殿外走去。她低声唤道:“六郎。”

    赵祯停了停,斜眼看了看她,狠下心,大步往殿外走去。

    行至廊下,日已偏西。

    赵祯洪声朝众人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是让朕在宫中听见有人再议论此事,必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多嘴之人寻出来,拖出去喂狗。”赵祯极少说出如此狠话,更从未如此行事,他一脸威严,将众人吓得纷纷叩首,齐声道:“是。”

    杨美人见事态至此,才知那宫女在官家心中的地位,自己竟不能比,心中怨恨,此时却也不敢发作,反笑若夏花,盈盈跟在赵祯身后,往福宁殿去。

    至此,赵祯日日避着莫兰不见,终日或宿在杨美人、尚美人那里,或彻夜于福宁殿中批阅奏章。即便有一日是莫兰奉上茶来,也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杨美人毕竟年轻,瞧着如此情形,私心以为官家开始唾弃莫兰了,便时刻想着如何趁他心淡之时,除去后患。

    不过几日,天又转阴,先是连下了几日雨,又夹了几日雪粒子,这一日终于下起鹅毛大雪来。天空终日暗沉沉的,厚沉的乌云压在皇城顶上,风起云涌,冷得人不敢出门。

    旼华穿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裹着海棠红羽纱面白狐狸毛披风,头上罩了素白雪帽,由宫女撑着一把泼墨山水的油纸伞,从宫墙下逶迤走来。风雪犹大,她又嫌轿子坐起来烦闷,偏要走路来,此时冷得瑟瑟发抖,也未生出后悔之意。

    倒是苦了那些仪仗里的宫人们,不过是跟着公主去趟福宁殿,却如行军打仗一般,苦不堪言。既要替她遮风挡雪,又要备齐所有雪中可能要用的物件,她走得又慢,还要担心是否会着凉,简直是,连喘口气也不敢怠慢,半分也不能放松。

    才到福宁殿,雪竟然停了,天空还隐隐可见灰白的太阳躲在云中,若有若无。旼华本想寻莫兰学做冬天喝的热饮子,却听宫人说莫兰身体不适告了假,也未再勉强。又见赵祯为政事烦恼不堪,便兴趣斐然道:“六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东宫的庭院里打雪仗的事么?”

    赵祯这才从奏章中抬起头来,温言道:“旼华,朕现在有事要处置,你若无紧要事,就先回去,改日朕再去绯烟殿瞧你。”

    旼华哪里是善罢甘休的人,她想做的事,无论是撒娇讨好,还是威逼利诱,也绝对要做到。她伸手将赵祯眼前所有的奏章全部扔至地上,又挽着他的手撒娇道:“这么多的章子,反正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不如与我出去赏赏雪景,呆会再来看,也不晚嘛。”说着胡搅蛮缠,硬拖着赵祯走到殿外院中。

    福宁殿外有大片空地,上面白茫茫铺满了雪,只往正中间扫出一条道来,供人行走。仪仗随从们都跟在百步之外,只剩赵祯、旼华两人在院中空地上行走。

    旼华顽皮,往那未经打扫的积雪中踩上去,赵祯忙道:“别顽皮,小心摔跤了。”旼华却两脚都已踩了进去,让雪将小腿全部掩埋了,她笑得清脆,道:“在雪里走才有趣哩……啊……”

    话还未完,脚上一滑,便往雪中扑去,整个人趴在雪地中,动弹不得。

    赵祯此时也起了玩兴,竟不去扶她,只站在一旁前俯后仰的笑了起来。他好久没有如此笑过,似乎,也没什么可笑的事。

    旼华趴在雪地中,幸而积雪很深,所以并不疼。听见赵祯大笑,羞愤难当,只想站起来与他好好理论。可她穿得太多了,竟站不起来,滚在雪里,不得要领。

    正是气闷,忽有一只手从天而降,握住她的手腕。

    锦棉青衫覆在她的手上,她顺着力臂轻松站了起来。目光低垂,她望见他腰间的朱青革带、金银鱼袋、锦绶、青色玉佩、珐琅镶钻的小刀……待站稳了,才听见那人关切道:“公主,你没事吧?”

    旼华此时才抬起头来看他,棱角分明的冷峻,器宇轩昂。

    她心里一动,情思纷乱,竟觉害怕。她慌乱的伸手将他推开,掩饰着真心,薄怒道:“不是让你远远跟着么?怎么又过来了?”

    苏且和也不狡辩,转身往旁侧走了百步,才面过身来,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