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朕喜欢莫兰,朕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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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朕喜欢莫兰,朕爱她 (第1/3页)

    旼华惶恐了。

    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惶恐。

    她记得第一次遇见赵庆时的情形,那日下着大雨,她不知何故生起气来,将父皇的宠妃推倒在泥水中,父皇大怒,将她狠狠责骂了一顿。她哭着独自往御花园中跑,浑身都淋透了,瑟瑟发抖蹲在树荫下哭泣。

    赵庆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她甚至还记得纸伞上的纹案,是几株苍劲有力的曲竹。他穿着绯红长袍,头束冠玉,从雨雾中缓缓走来,轻声问她:“我认得你,你是绯烟殿的旼华公主,你要躲到我的伞下么?”

    不过是如此,就爱上了他。

    有时候,是你在园中吟唱,我正巧听见了你的歌声。有时候,是你在那里荡着秋千,我恰巧看见你灿若繁花的笑靥。有时候,是你跌倒在地,我无意路过,扶起了你。爱情并不都是惊心动魄、撩人心魄,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旼华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心动,她是大宋最尊贵的公主,全天下又有何人能配得上她。可是苏且和在雪中扶起她的那一霎那,她竟然心动了。

    那种久违的感觉,让她害怕,让她惶恐。她本能的退却,推开他,她用密实坚厚的心墙将自己围住,让自己万坚不摧。

    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起了小雪花,周怀政疾步跑了过来,“官家,公主,瞧着又要下大雪了,请移驾回殿。”

    赵祯反有了兴致,温声道:“朕想走一走。”

    周怀政跪在雪水中,垮着脸哀求道:“官家,您可饶了奴才吧,若是龙体受寒,太后怪罪下来,奴才可吃不了兜着走。”

    赵祯不理睬他,沉声道:“你往一边呆着去,不然,朕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朝旼华道:“要不要去花园那边走走?”

    旼华神思不定,恍恍惚惚应了一声,跟随在赵祯身后。

    两人各自想着心中事,一路寥寥无语。

    赵祯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槐树下,大雪天里,树光秃秃伫立在雪中,风一吹,枯枝上摇摇荡荡落下积雪来。他抬眼望去,眼到之处正是莫兰住所的后墙,只见窗扇紧闭,雕花横杆上扑满了白雪。

    寒风凛冽,夹着雪粒子,越吹越大,刮得人眼都撑不开。旼华终是熬不住了,跺脚道:“六哥哥,咱们还是回殿中去吧,好冷。”

    赵祯回过神,转头看着旼华,见她脸上被冻得红扑扑的,缩在雪帽中,黛眉微蹙,噘着小嘴,仿佛还是七八岁会用石子打妃嫔的顽皮小娘子,他禁不住笑了笑,伸手帮她整了整雪帽和兔毛风领,揽着她的肩膀,替她挡着风,一步一步踩在雪中,像小时一般,护着她疼惜她,渐渐走向归途,好像心也安稳了。

    莫兰已有四五日未见过赵祯,小腹时时镇痛,又犯恶心,也不敢和旁人说,只悄悄捱着。又去看过几次子非,见竟有医女在帮她诊治,面色也好了许多。

    原来那日之后,赵祯便下了令,往禁宫西北隅新置保寿粹和馆,作为专养患疾宫人之所。又从御药院专门拨出十余名医女,或谨守于馆中待命,或走往各处宫殿为患疾宫人诊治。

    圣旨传遍阖宫,宫人闻之,皆奔走相告,深感皇恩浩荡。

    连下了十余日的大雪,亭台楼阁之上皆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宫人们日夜铲雪,也只能清扫完上位们经常行走的几条宫街,若是稍稍偏远些,就只能让临近的殿宇自行遣人处理。因太后胃口不好,日日唇干口燥,又不肯因此服药,旼华想亲自做些药膳给太后吃。

    论起吃食,旁人她都不信,只信莫兰。

    莫兰听旼华说了,又问了太后症状,沉思片刻,便道:“不如给太后做麦门冬饮罢。用麦门冬、半夏、人参、甘草与粳米、大枣共煮,可滋养肺胃,降逆和中,味道也还算甘甜,是《金匮要略》里的方子。”

    旼华笑道:“你连医书也瞧过?”

    莫兰恭谨道:“先前在仁明殿当值,闲来得空时,想着福寿最为重要,便学着医书记了些保养之法。其实,公主若想知道这些,问御医更为妥当。”

    旼华拉住莫兰的手,亲热道:“问他们,开出来的东西又苦又涩,太后哪里肯吃?”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先“哎呀”一声,才道:“我来福宁殿,本是给六哥哥送七翠羹的,问起你那饮子来,差点给忘记了。他既在凝辉殿论事,我将东西送去,回来再问你麦门冬饮的煮法。”

    莫兰依着规矩要随公主出殿,“奴婢先回奉茶司,公主若回来,再遣人唤我便是。”

    旼华善心大发,拦着她道:“你就在殿里头呆着吧,我去去就回来,这里烧了地龙,多暖和啊。”莫兰仍然不肯,旼华又道:“若是我回来,见你不在殿中,可要生气的。”说完,便领着仪仗去了凝辉殿。

    莫兰一人在福宁殿中呆着,她多日不在御前伺候,见御桌上放着赵祯平日里常用的笔墨纸砚、奏章、书册、环佩等等物件,于是细细拿在手中把玩,知道是他用过的,也觉亲切。

    想起那日他在殿中轻声跟她说:“莫兰,你替朕生个皇子罢。”音容犹在耳侧,欢喜她依然能感觉得到。她静静立在殿中,仔细瞧着里面的摆设物件,皆是柔情。又见御桌上胡乱摆着半堆书册,自从在仁明殿当过值后,她便见不得书本乱放,此时手上又无事,便拾起那些书册一一按序放入书架之中。

    正在忙碌间,忽听见身后传来悦耳之声,缓缓道:“官家既不在,怎会有奉茶的奴婢独自呆在殿中?看来御前的内侍们都是皮毛发痒了。”

    莫兰忽闻人声,吓了一跳,忙转身请安,解释道:“旼华公主命奴婢在此处等候她。”

    杨美人眉一挑,笑道:“原是如此,我还当你是擅自闯入殿来的呢。”

    莫兰忙躬身道:“奴婢不敢。”

    杨美人扶了扶头上的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步摇,娇声道:“我刚刚在凌虚亭赏雪,将狐狸毛风领子忘在那里了,你能帮我去寻回来么?”

    莫兰为难,却也不敢不同意,只好恭谨道:“是。”

    凌虚亭离福宁殿倒不很远,只是那里处在花园中间,不算是宫道,故甚少有人去,自然也无人扫雪了。路途虽短,却步步艰难。待莫兰撑着纸伞,走至亭中时,却哪里有什么毛领,连枯叶也不见一片。她又往亭子周围四处寻了一遍,依旧什么也没有,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她无奈折回殿中,还未开口禀告,只见杨美人手中持着茶盏,狠狠往朱墙上摔去,碎开的瓷片四处飞溅,莫兰躲犹不及,被瓷片刮在脸上,血一下子流了半脸。莫兰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还未反应,殿外已涌进七八名宫人。

    杨美人道:“这个奴婢怎么笨手笨脚的,也不知在御前是怎么伺候。”

    莫兰刚刚迎着风雪走了半响,本已冷得发抖,血液都像是在倒流,手脚都是木木麻麻的杵着。见杨美人如此说,未等她辩解,就被宫人一脚踢跪在地上。殿中铺着厚厚的地毯,本该是软软的,只是细密的羊毛中间布满了碎瓷片,深深扎入她的膝盖中,她本能叫了声“疼”,又要从地上站起,却被宫人死死压住。

    杨美人的贴身侍女深得其意,走至莫兰面前,先卯足了气力甩了两巴掌,打得她脑子都昏了。

    莫兰脸上的伤口似被撕裂开了,两颊火辣辣的疼,像烧起来了一般。

    侍女狠狠道:“在美人面前也不小心着伺候,你虽是御前的女官,却也不能如此嚣张,待官家回来了,美人必要禀明官家,好好惩戒你才是。”说完,便要吩咐人将莫兰拖出殿外,跪到雪地中去,不想,宫人们还未动手,却见莫兰腹痛难当,唇色发紫,呻吟着跌倒在地上,两腿间已淳淳流下鲜血。

    莫兰神思恍惚,全身发颤,她痛得再也说不出话,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抽离了身体。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她的鬓发。

    她知道,孩子走了。

    这个从天而降,匆匆而来的孩子,这个她怀疑了很久,揣测了很久,也未敢确认的孩子,终于还是没有保住。

    有很多次,她都想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可能有了他的孩子。他那么想要的皇子,正奇迹般孕育在她的腹中。可是,每当她要开口时,他都会冷冷的背过脸去,不看她,不想看她。他的眼神冰冷刺骨,让她开不了口。她害怕,万一,万一她没有猜对,万一她根本没有怀上孩子,他会不会更加愤怒,会不会永远不再理她。

    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纷沓而至,她渐渐失去了意识,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楚,终于,只剩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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