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替官家擦药的小医女

    64.替官家擦药的小医女 (第2/3页)

色渐渐降临,内侍过来请膳,也被她怒斥出门。宫人们生怕不小心惹了皇后,皆躲得远远的,整个慈元殿犹如一座空楼,虽火光烁烁,却毫无人声。

    若离端着朱漆食盘轻步行入殿中,将青釉莲纹瓷碗递至静姝面前,劝道:“皇后好歹吃些五味粥,若是因白天之事损了身子,倒不值得。”

    静姝神情恍惚,拂开那碗,道:“想不到我一国之后,竟斗不过小小三品美人。”若离道:“其实,想要斗赢尚美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静姝一听,两眼顿时有了神色,问:“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若离婉婉道:“您可有注意白日里替官家擦药的小医女?”

    静姝沉思片刻,实在想不起来,就摇了摇头。

    若离道:“皇后可还记得去年冬天,御前奉茶司有个宫女怀了龙嗣,不小心小产了,又被太后贬去染坊做贱婢,官家震怒,不仅将颇得圣宠的杨美人送出宫为尼,还为此在榻上整整躺了三四月不起。”

    静姝不解道:“这与尚临冬有何关系?”

    若离复将手中瓷碗递至静姝手中,浅语道:“那宫女叫张莫兰,就是今日替官家抹药的医女。”

    静姝接过碗,手捏着小汤匙,轻舀着碗中甜粥,却并不吃,只瞧着碗里大小腻滑的豆子,意味深长道:“官家明明认得她,却装作陌然的样子。”

    若离点点头,道:“我仔细瞧着官家神色,倒像十分在意那张莫兰……”

    话还未完,忽听“铛”的一响,静姝竟将手中瓷碗远远扔了出去,紫红的粥汁混着豆子溅了满地。她右手撑在凳边上,手握紧拳,恨恨道:“这些狐媚蛾子,来了一个又一个,何时才能到头!”

    有宫人要进殿收拾,却被静姝一眼瞪了出去。

    若离道:“如今能对付尚临冬的,恐怕也就只有张莫兰了。”

    静姝问:“何以见得?”

    若离低声道:“我刚刚遣人去粹和馆打了打听,才知张莫兰一直有周怀政在身后默默打点。既是如此,自然是官家的意思了。”

    静姝听到此处,只觉满腔的怒火似要迸发出来,烧得脑子都要发昏。但是她忍住,极力的忍住,她是皇后,不管她们怎么折腾,也越不过自己去。可是她是那样的沮丧、无力、还有绝望,从第一次见到他,心中就像埋了一颗种子,随着年月流逝,渐渐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可是对他而言,自己就像一个摆设,高高悬在明堂之上的摆设。有时候,她真希望,那日后位甄选之时,被他牵住手的,并不是郭静姝。

    第二日,慈元殿风波传遍朝野,有谏官上呈奏章大斥皇后失仪,又多年未有子嗣,理该当废。赵祯虽生气,但对静姝尚存情谊,故并未理会人言。

    如今禁宫中最受赵祯待见的要数沉香殿,沉香沉香,果真是沉静香醇。赵祯被皇后和尚美人吵烦了心,相形之下,弄月的恬静羞涩,轻声轻气犹显珍贵,愈觉喜欢起来。寝殿中只燃了三四盏彩绘铜雁鱼灯,不甚明亮,将人影暗暗的映在浅黄的帷幕上。

    赵祯躺在梨木镌花藤椅上闭目养神,弄月穿着透纱素白绸裙立于身后,身姿袅袅。她不徐不缓的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十指芊芊,柔若无骨。腕上纱袖若有若无的拂过他的耳侧,像极了女子轻柔的摩挲,撩人心魂。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引入怀中,眼睛微闭,只将脸埋在她的锁骨处。用鼻轻嗅,有兰香扑来,竟有些许莫兰的味道。他嘴角扬起浅浅笑意,缓缓睁开眼,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往层层帷帐中走去。

    十日后,赵祯在沉香殿下旨,道:“张才人秉性安和,端赖柔嘉,晋封为美人”。临冬听闻,如鲠在喉,懊恼不已。她原先见弄月姿色平平,不易承宠。又柔顺羞怯,拘管容易,就想利用她盯住张莫兰,才假意处处提携她。却不想,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她品阶与自己相等,圣宠又在自己之上,不由悔恨万分。

    因有新嫔晋封,众人皆去慈元殿齐向皇后请安。

    弄月姗姗来迟,且与赵祯相携,众妃嫔心里虽嫉恨,面上却都欢喜融洽,热闹不已。静姝好不容易盼了赵祯来,反倒情怯,不知如何讨好。赵祯一如往日,温言浅笑,对妃嫔们笑意妍妍,绝不假以颜色。

    杨德妃自被封妃,再未被赵祯召见。今日知他要来,特意打扮一番,穿着浅绿折枝纹薄绸褙子,系银红轻罗百合裙,挽着秋云髻,发中簪着点翠凤头步摇钗,垂下细碎流苏荡漾于额间,愈显肌白如雪,眼如清泓,十分妩媚勾人。

    她从怀中取出一物,呈至赵祯面前,巧笑道:“臣妾近日闲来无事,就亲手为官家做了一双履袜,还请官家不要嫌弃臣妾手拙。”

    赵祯接过,见她手指上裹着药膏,关切道:“怎么回事?”

    杨德妃忙将手收回,藏于身后,细声道:“臣妾没事。”

    旁侧她的亲侍伶俐道:“娘娘为了给官家做袜子,手上被针扎了好多次,又不肯叫御医瞧瞧,只让奴婢贴了些药膏。”

    赵祯伸出手去,道:“给朕瞧瞧。”

    杨德妃这才将手掌伸出,赵祯握住她的纤纤小手,果见手上有许多细细碎碎的红点,不禁微微皱眉道:“以后针线上的活计都交给文绣房去做,虽是扎在你手上,朕也会心疼。”

    德妃哪听过如此甜言蜜语,又是当着众人,脸上早已羞得微红,忙躬下身去,柔声道:“是。”又听赵祯道:“你父亲兄弟可都是朕倚靠的重臣,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在宫中还要做此等活计,只怕要怪朕亏待了你。”

    德妃听赵祯说起家中父兄,颇为自豪,脸上渐渐露出骄傲之色。

    有宫人呈上新做的碎冰果子,其中堆放着几盘江西郡上贡的金橘。那金橘极为珍贵,每次上贡都只有几小筐,除去帝后宫中有所分例,其他人都是没有的。

    赵祯想着莫兰爱吃,便道:“皇后体弱,不宜多吃冰冷果子,你们该好好记着才是,怎么又捧了这些来?”

    静姝听见赵祯如此说,满是欣慰,知道他已然原谅了自己,眼底一热,差点要落下泪来。只听静姝道:“我听宫人说官家爱吃金橘,不如将这些送至福宁殿去,也是臣妾的一点心意。”

    赵祯笑道:“甚好。”

    是夜,赵祯宿于慈元殿,皇后许久未有侍寝,只觉受宠若惊。月如玉盘,漫天繁星,银河垂流而下,横跨天际。两人坐于庭中赏月,有宫人立于身后轻摇蒲扇,四周用薄纱笼罩,不让蚊虫飞入。

    静姝有赵祯在身侧陪伴,只觉心满意足,也不说话,嘘声默然享受这片刻亲近。赵祯脸上淡淡,令宫人在旁侧高举烛火,取了书册倚着凳手细细研读。静姝在灯下凝望着他,只见他眉如浓墨,鼻尖挺直,神情寡淡认真,他的侧影投在她的身上,安安静静的重叠。

    赵祯轻轻翻起书页,扬眉道:“看够了么?”说完,才抬眼看她。

    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神色晦暗,似喜似忧。只听她道:“官家总是在灯下看书,小心伤了眼睛。”她说得又柔又轻,仿佛风一吹,就能将那话音带走。

    她散着头发,脸上亦未施胭脂,因年纪轻,肤色透白润红。她虽是太后选的后位,赵祯却也曾殷殷切切的期盼过。

    大婚之夜,掀起盖头的那一刹那,也曾有过惊艳、柔情。他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她,甚至在过去的某一时刻,还曾为她心动过。

    有风拂过,她穿得少,不觉抱了抱手臂,赵祯嘱咐宫人道:“去给皇后那件衣裳来。”静姝心暖,低声道:“谢官家关心。”他们本是夫妻,却不得不谨遵着繁文缛节,相敬如宾,连耳鬓厮磨也是甚少。

    赵祯伸手摸了摸她的掌心,只觉冰冷透骨,心中怜惜,遂道:“天晚气凉,你先去歇息吧,朕看完这几页书就过来。”

    静姝本想请他一同安寝,却始终开不了口,踌躇片刻,便躬身道:“臣妾先去,官家早些过来罢。”见他点点头,她将掌心渐渐抽离他温腻如玉的大手,手腕间渐渐沁出几丝微凉。

    有宫人掀起薄纱,静姝微弓着身钻出围帐,往房中走去。她身形瘦弱,又穿着一身素锦睡裙,风拂起她的裙角袖摆,在暗处隐隐绰绰的随风而舞,竟有如仙人般绝尘脱俗。赵祯缓缓的转回头来,眼睛依旧望着书上,默然无语。

    如果不是太后,或许,他也会喜欢她。

    他们只是,相遇的并不是时候。

    忽而天降暴雨,整个汴京雨雾缭绕,路人难行。粹和馆中难得无事,掌医女不属禁宫管制,独自出了宫去。莫兰则留在馆中研读前几日累积的病症、药方,有困惑则与邢少陵讨教。馆里因苏文君不在,邢少陵又不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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