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她为他倾尽了眼泪

    65.她为他倾尽了眼泪 (第2/3页)

且和见她面善,语气也缓了几分,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子非心思转得快,低声恳切道:“今日旼华公主芳诞,想着家里会遣人过来送寿礼,就一早来此处候着。奴婢只想和家人见一面罢,若是有违宫规,还请大人恕罪。”

    苏且和沉吟片刻,又问:“你父亲是谁?”

    子非却只道:“奴婢舅舅是当朝丞相吕夷简。”

    苏且和做事一向谨慎,心中已有九分信了子非,却还是遣了侍从去仁明殿唤了尚宫来对质。待事事都问清楚了,才放子非回去。

    总算有惊无险。

    窗外更深露重,一轮明月斜挂于天际,照得满庭苍白。子非立在通鉴馆庭中,倚在檐下朱漆廊柱上,直直望着正殿门上挂的那三字“通鉴馆”。

    想起当年她爬至梯上挂匾额,从上面掉下来,压折了刘从广的手。他痛呼疾首、气势汹汹的模样,犹如昨日,一晃眼,却已是此去经年。

    亦记得他与自己玩笑闲扯,有时她一时失言,惹了他生气,或眉头紧皱,或吹胡瞪眼,或背过身去不理她,但不消片刻,就笑吟吟的心意回转,拿着宫外寻的稀奇物件,嘴如蜜罐的逗她,只为博得伊人一笑。

    月朗星空,她却苦楚难言,空拾满腔落寞,默默轻声吟诵道: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掌医女苏文君忙至掌灯时节才停歇,忽听闻莫兰被暴室抓去,犹还不信,仔细问了宫人情形,才焦急起来。她连忙将莫兰的医女笔录拿出,特意将浅桦的病症、药方等一一检查过,确认莫兰毫无过错后,才寻邢少陵想办法。

    苏文君在宫中呆了十余年,深知其险恶,绝不敢掉以轻心。

    邢少陵毕竟主事多年,心有主见,又知道莫兰与官家关系,遂道:“你去蕙馥苑找尚美人理论,定要抓紧时间找出浅桦死因,不然罪名落定,莫兰难逃一劫。我去福宁殿求求御前的人,看能否帮得上忙。”

    苏文君认识邢少陵十余年,倒是第一次有事求他帮忙,本以为不过是馆中贱婢,还怕他不肯,竟不想他却如此尽心尽力,不觉心中一暖,道:“莫兰是我最看重的徒弟,若是此次能帮她逃过一劫,将来你有何要我帮忙的,必然绝不推辞。”

    邢少陵边戴官帽,边道:“就知道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以为我定然不肯帮她,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苏文君心事被他猜中,羞愧不已,低头道:“是我小人之心。”再抬头时,却见邢少陵已大步往外走去,只远远传来声音道:“你知道就好。”

    如此危机境地,苏文君竟被他逗得浅浅一笑。

    蕙馥苑中烛火通明,隐隐从宫墙深处传来喧闹嬉笑之声。苏文君好不容易敲开了角门,还未开口说话,却听那尖嘴猴腮的小内侍道:“御驾在此,娘娘吩咐了,闭门谢客,谁也不允来打搅。”

    苏文君忙道:“我是粹和馆的掌医女,听闻苑中有宫人猝死,特意前来查看。”

    宫人们对粹和馆的医女向来敬重,听见是掌医女来了,小内侍语调先软了几分,道:“也没什么好查的了,浅桦大娘子已被暴室的人拉出去葬了,下药的张医女也受了杖刑。美人娘娘英明,天亮后自会下令处置,想来此时已毫无悬念。掌医女就别操心了,回去吧。”

    苏文君心中一悚,道:“处置禁宫内人该由皇后或尚正局下令,尚美人怎能无视宫规私自遣派暴室宫人?”

    小内侍“啧啧”几声,耳语道:“尚娘娘可是如今宫里最受圣宠的,不过是名贱婢,就算处置了,官家又能如何?暴室不敢得罪,只能听命。”说完,又道:“官家、娘娘快要安寝了,我们这也要落锁,您就先回去吧,明日再来。”苏文君还想求几句,角门已然关上,里面叮叮咣咣传来钥匙落锁之声。

    她在门口辗转徘徊许久,仍不忍弃莫兰于不顾,她狠了狠心,握紧了拳头拼尽了力往门上砸去,嘴上大喊:“粹和馆掌医女苏文君求见尚美人。”她连唤了十几遍,声嘶力竭,都无人应答。她仰头望着被高高宫墙隔成长形的璀璨星河,无力跌坐于门阶上,她只能凝注,仿佛再也不能逃离,那日漆黑阴冷的雨夜。

    记得磅礴大雨浇灌而下,同屋的宫人告诉她,她最好的姐妹珺瑶开错了方子,被杨太妃宫里的人拉到暴室去了。她知道杨太妃是极为温和慈善的人,就打着父亲的名义去求她。太妃端坐在殿中,怀中抱着羽毛白如雪瓣的大猫,冷淡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待吾查出,此事确实为珺瑶所错,你父亲也脱不了关系。即是如此,你也敢说她的药方一点错也没有么?”

    她犹豫了,胆怯了,竟然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她记得杨太妃最后说的那句:“既然你不信她,为何又来给她求情,真是笑话。念在你父亲份上,吾便饶你一回,今后做事切不可如此鲁莽。此事吾必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且退下吧。”

    因听太妃说会查个水落石出,所以就相信了。心安理得的回到住处,以为过几天珺瑶就会放出来。

    珺瑶再也没有回来,宫中从此再无她的任何声息。她像是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样,静静的没有任何挣扎的消失了。很久很久以后,文君还会想,若是当时,她能斩钉截铁的告诉太妃,她相信珺瑶,敢以父族荣辱起誓,如今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

    有巡视侍卫经过,楚子夫认得苏文君,见她跌坐于地,遂上前道:“快到下锁时辰了,苏医女坐于此处可是有事?”

    苏文君如遇救星,忙道:“奴婢有事要禀告尚美人,烦请楚大人通告一声。”

    楚子夫脸上为难,道:“今夜官家临幸于此,若是扰了圣驾……”话还未完,苏文君道:“此事人命关天,还请大人相助。”说着,径直往地上跪去。

    邢少陵奔至福宁殿时,才知官家已摆驾别处,拍着脑子大骂自己是傻子、笨蛋,竟未想到官家会去妃嫔宫里安寝。又忙寻问了内侍道:“可知官家去了哪宫?”

    内侍和善道:“官家去了尚美人的蕙馥苑,邢御医可有急事禀告?”

    邢少陵道:“粹和馆有位叫张莫兰的医女,前几日给尚美人的贴身侍婢瞧过病,不料,今早上那侍婢却忽然死了,尚美人以为是张医女害死的,就把她拉到暴室去了。我也是受人嘱咐,才这么着急。”停了停,又道:“不与大监说了,我还要去蕙馥苑瞧瞧去,看能不能想出好法子。”

    说着正要往宫巷子里转去,却忽听内侍道:“你说的可是先前在奉茶司当值的莫兰娘子?”

    邢少陵道:“正是。”

    内侍回道:“那便是了,我曾受过莫兰娘子恩惠,知她心地纯良,绝无害人之心。不如让奴与您同去,若能用上一二也是好的。”顿了顿,又道:“奴叫魏正,邢御医别叫奴大监了,奴可生受不起。”

    这个魏正,就是当日携莫兰一同去暴室为春竹敛尸的小太监,因去年清明节他在御前取得了新火,获了赏赐,露了脸,周怀政见他做事齐全又麻利,遂越来越倚重他。

    待邢少陵与魏正赶到蕙馥苑时,苏文君已跪于庭中,侍卫们有所讳忌,也不敢拿她怎样。她不敢再大喊,怕若真的扰了圣驾,拂了圣意,倒适得其反。她苦苦哀求身侧的内侍进去传话,但内殿已然熄了大灯,内殿侍候的宫人也悉数退了出来,只剩昏暗烛火空空映于窗上,哪里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殿禀告。

    魏正虽是御前内侍,但也绝不敢擅自闯入内殿,只好去求周怀政。

    周怀政才下了值,正在旁处屋中使唤了宫女捶背,见魏正进来,满是不悦,尖着嗓门问:“可是福宁殿有事?”

    魏正挥退了宫女,亲自替他锤起背来,才道:“不知大监是否还记得先前奉茶司当值莫兰娘子?”

    周怀政脸上一僵,道:“此话怎讲?”

    魏正先跪下道:“莫兰娘子虽被太后贬为贱婢,但好歹也曾怀过龙嗣,如今在粹和馆当医女,受人作践也就算了,如今命悬一线,奴才不得不斗胆来求大监。”

    周怀政一听,吓得胆都出来了,“嗦”的从榻上坐起,道:“你且细细说来。”

    魏正瞧着事有转机,忙机灵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说予他听了。

    内殿臂膀粗的雕龙红烛已撤去大半,烛泪残红累于玉盘之上,四周静谧无声。明黄帷幕低垂曳于地,偶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微风拂过,如轻波泛涟漪。周怀政躬身站在门外,心捣如鼓,他在御前伺候几十年,从未半夜扰过圣驾。

    他低着嗓子唤了一声:“官家。”静候片刻,见里面毫无反应,只好壮着胆子又唤了一遍:“官家!”见里头似有人声传来,才接着道:“奴才有要事禀告。”秋风一刀刀剐在周怀政脸上,割得人生疼,他似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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