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曾经

    92.曾经 (第2/3页)

些隐隐失落。她睁眼瞧着床顶的百子观音蚊帐,一睁一闭,脑中空白如纸。思绪仿佛凝固了,许久才渐渐融化开来。

    她坐起身,掀起帷幕,正要唤人,却见炕上分明坐着一个人影,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道:“你怎么没有回福宁殿?”

    赵祯手中擎着书,扬脸朝外道:“清秋,进来伺候。”又朝莫兰笑:“最近朝中无事,倒能看几本闲书。”

    待用过午膳,赵祯又陪着莫兰在御花园中逛了一回,才起驾去临华殿。俞美人早遣了人告知惜茜,说官家要来。

    德妃知道,更早早儿就梳洗妆扮了一番。可赵祯见到她时,依旧满脸震惊,她脸上已然没了往日神彩,形似枯槁,竟有几分垂暮之色。

    赵祯一直将莫兰生产富康公主时所受的委屈怪责于德妃身上,冷落她已久。前些日子听闻她生病了,也不管不问,只以为是寒疾。今日见了,才知竟已至此,心中不禁暗暗有些愧疚,遂握着她的手道:“你好好养着身子,要吃什么,都只管遣人来跟朕说。”

    德妃缠绵病榻多月,面色苍白,连唇上也没多少颜色,听见官家如此说,心里一暖,落下泪来,道:“官家若是能多来看看臣妾,比吃什么都管用。”

    赵祯想起她往日最是活泼热闹,如今却连说话也没多少力气,心中唏嘘不已,连声应道:“朕定会多多来看你。”又起身坐至床榻,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道:“你只管放心养病,今后朕待你一如起初。”

    他的话,德妃聪慧,自然懂得。她与他虽有肌肤之亲,却是第一次倚在他怀里。他的肩膀可真宽阔啊,那么让人依赖,像是有了力量让人面对这世上所有一切的苦难。就像,若能如此倚靠着死去,此生也不算白白走了一遭。

    素日那些逞强的心气儿皆不见了,她仿佛是鸾鸣殿前小池边夏日里开得一朵白莲,盛开至极,在暖风里微微颤抖着身子,像是随时都要掉落。

    她的声音微不可闻,道:“官家,若是臣妾死了,你还会记得臣妾么?”

    赵祯露出惨白的笑意,道:“傻丫头,别说傻话,也不是什么大病,养一养自然会好,千万不可太过忧心。”

    傻丫头,丫头。

    是啊,她也不过二十而已。

    或许真的明天就好了,或许……再也不会好了。

    德妃如此病重,自然是不能侍寝,赵祯却依旧在临华殿宿了一晚。第二日,又亲自召了御医替德妃诊断,却皆说无碍,只是心病,需静养而已。

    赵祯听了,才稍稍安心。

    到了除夕,莫兰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赵祯便命她不必出席宴会,也不必去帝后宫里请安。如今后宫诸事皆由皇后一人把持,她性情节俭,不喜铺张,只依着规矩设过宴,请众妃嫔用过团圆饭,便再无其他赏赐,倒惹出几分哀怨。

    待子时,帝后登长庆门山楼赏过烟花,又与亲王、朝臣、外命妇等同饮了屠苏酒,足足闹至丑时,宴席方散。赵祯回福宁殿换下绛纱袍冕服,喝过醒酒汤,因脚上冻得发冷,遂唤了宫人端滚水上前浴足。身穿碧色云锦宫装的婢女跪在地上,力度适宜的揉按着龙足,赵祯倚着凳手,阖眼养神。

    殿外有人轻咳一声,赵祯眉头微皱,侧了侧身,问:“什么事?”

    阎文应躬身走入殿中,道:“皇后遣人来问,官家何时起驾去慈元殿。”

    赵祯缓缓睁开眼睛,忽而一脚踢翻了金錾花云纹盆,那跪地伺候的婢女来不及反应,被水淋了满身,心里又惊又怕,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殿中静若无人,里殿外殿跪满了宫人,阎文应叩首在地,亦不敢吱声。隆冬深夜,寒风呜咽作响,裹着那极远的爆竹之声传至耳中,让人生出无以言喻的恐惧感。另有宫女耐着头皮上前用干巾栉伺候赵祯净了足,穿上白袜黑舄,又躬身退下。

    许久,赵祯方沉声道:“都起来吧。”又提步往外走,阎文应连滚带爬的跟上去,掀开帘子,请官家进暖轿。

    赵祯伫足,道:“唤肩舆来。”若是在平日,阎文应必要劝慰几句,今儿却半句话也不敢说,连忙唤了肩舆来。

    北风拂在脸上,冷如刀割。

    赵祯裹着雀金貂裘坐在龙椅上,望着漆黑如墨的天际,心中怒气翻滚如火,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神色,只是淡淡的,淡淡的望着不远处。忽而有冰凉的小东西落在脸上,又有第二片、第三片,他伸出手心,无数的雪花飞扬着、飘落下来。仪仗中亦发出细微的几声惊呼,随即又静了下去,越发连脚步声都似被风吹走了。

    莫兰自有孕,向来睡得早,今晚虽是除夕,也并未守夜,早早儿就歪着榻上。只是外面喧哗之声太大,时有爆竹响,故睡得并不安稳。

    至夜半,她恍惚听见有人叫自己,由不得睁开眼睛,恍恍惚惚感觉是赵祯,就扬起笑意,唤了一声:“六郎……”

    赵祯推开窗户,擎开帷幕,弯眉笑道:“你瞧,外头下雪了。”

    莫兰“哦”了一声,侧着身子往外瞧去,四处宫灯高悬,照得通亮。细碎的雪花被风吹进殿中,洋洋洒洒,轻盈又美妙,一圈一圈的旋转着落下。

    她隐约说了句什么,可是头实在太昏沉,转过身又睡了过去。至清晨,她只觉格外冷些,叫清秋推开窗子一瞧,外头白茫茫铺满了天地,那树丫沉沉的积着雪,连风也难得吹动。

    莫兰颇为欢喜,喃喃道:“原是下雪了。”又问:“昨儿官家是不是来了?”

    清秋正往银鎏金脸盆里拧着热毛巾,笑道:“我都快要睡了,官家才来。也不让奴婢们叫醒你,只说瞧一眼就走。”

    莫兰禁不住抿嘴笑了笑,也不说话,过了半会,方道:“将皇后赏的新橙拿些出来,呆会咱们做些橙饮子。”清秋“哎”了一声,将手中热毛巾递与莫兰,又问:“娘娘今儿想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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