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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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随即又轻声请求道:“臣妾在榻上病卧多日,觉得腰都睡酸掉了,想出去走走,不知官家可愿陪一陪臣妾。”

    赵祯道:“外头阳光极暖,此意甚好。”

    临华殿庭院中多植松柏,虽是隆冬,却也绿意葱葱。此时树枝上积满了白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飘扬,落在人的身上,凉沁沁的融浸到衣襟里。德妃裹着白狐毛披风倚在赵祯怀里,慢慢往树径中走着。她从未被赵祯如此相待过,身子虽沉重难受,心里却欢喜至极,溢在脸上,仿佛那病痛也能即将弥退。

    德妃满眼憧憬之色,道:“小时候在家里,有一次生病了,爹爹抱着我到外头晒太阳。那时候院子里种满了梨花,爹爹将我扛在肩上,让我摘树尖上还未开盛的花骨子,好给娘做点心。我坐在爹爹肩上,瞧着漫天的花瓣飘来飘去,真像做梦似的。”

    赵祯听她语气中似有垂暮之色,心中怜惜,忙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方道:“你若喜欢,明儿朕就叫人种上梨树。”

    德妃笑了笑,心想,即便种上了又有何用,此时也不能开花。却终是没有开口再言,能听他如此哄着自己,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因是年初二,通鉴馆各主事大臣皆不用上值,故馆中寂寂无声,只几名当值的宫女在里头打盹。子非无事可做,反倒闲得慌,就爬上楼顶,眺望着偌大的汴京城。

    她站在阳光里,瞧着贩夫走卒熙熙攘攘,听着呦呵叫卖之声隐隐传来,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一样极为珍惜的物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每一次,只要站在这个地方,她就会想起刘从广出城那日,她气喘吁吁的爬上楼顶,眼光搜寻着整个汴京城,哪怕仅仅是一片模糊的身影,她也甘之如饴。

    “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将子非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回头看,因为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她望着冬日湛蓝乌云的碧空,唇角微微颤动,却并不说话。从广走到她身侧并立,他原是进宫请安的,因德妃病重,官家免了他的礼。

    两人静立许久,子非忽而不怀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从广道:“我来做什么,难道还不清楚么。”说着又去拉她的手,却被狠狠甩开,子非道:“别动手动脚,叫人瞧见徒惹是非。”

    从广谄媚道:“若是被瞧见了倒好,我乘机向官家要了你去。”

    子非听着这话极为生气,转身就要下楼去。从广站在她身后,急道:“吕子非,你就不能待我好一些么?我并不是要求你原谅,只是怕你伤了自己。”

    子非伫足,愣了片刻,依旧冷冷道:“我伤心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是死了,也与你无关。”听到“死”字,从广气得不行,第一次朝子非吼道:“好,好,吕子非,今后你的事情,再与我无关。”说完,竟拂袖而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想着他、念着他,可他真的来了,却又忍不住发脾气。素日贫嘴吵架惯了,也从未见他生过气,今日不过也才说了两句,他竟抛下自己独自走了。

    虽是暖阳,可风里犹还带着冬日透骨的凛冽与刺寒,拂在脸上,连鼻子都吹酸了。她伸手揉了揉绷紧的脸颊,想要对自己笑一个,可是嘴唇才要咧开,泪水却已喷薄而出,冰冰凉凉的,湿了满脸。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抽一抽的疼,喉口似压着千斤铅石,连呼吸都喘不过来。她忍不住蹲下身去,将头埋在臂弯里,压着声音痛哭。

    或许早该结束了,在他那年离开汴京的时候,在看见他与旁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在他说:“对不起,子非,我只能娶你做侧室”的时候。

    可是,她舍不得他呀,所以才会如此踌躇、纠结、痛苦。

    有绣着繁复花纹的绯色袍袖轻轻覆盖在她臂膀上,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是英眉皓齿的男人,他额上扭成“川”字,眼中满是柔情,低声道:“子非,你别哭。”他跪至地上,连着膝盖将子非圈在怀里。

    她这样小,身宽体肥的吕子非,竟然能变得这样小。

    子非第一次将脸埋在从广的脖颈里,他的气味本是淡淡的,肌肤相贴时,又像馥郁得可以笼罩天地万物。他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轻拍着她的背,道:“你眼睛不好,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

    可子非却哭得更凶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哽咽着从他怀里钻出来,想要起身,腿上却早已麻如万蚁啃蚀,一动也不能动。从广半揽着她,问:“是不是腿麻了?”

    子非不说话,只点点头。

    从广是练过武的,倒还能忍耐得住。他起身将子非抱起,放坐在案几上,伸手轻轻的揉捏着她的小腿,抬头问:“舒服些没有?”

    子非“嗯”了一声,扭捏道:“叫人看见了。”

    从广手上不停,依旧是那句:“看见了就看见了呗,我正好向官家要了你去。”

    腹上忽然被一脚击中,若再下去半寸,可就断子绝孙了……从广痛得弯腰,吼道:“吕子非,你瘦是瘦了不少,怎么力气还跟牛似的!不知轻重。”

    子非从案几上跳下来,瞥眼道:“书上说,对付你这样的色鬼,此招最管用,古人诚不欺我。”

    从广捂着小腹,恶狠狠道:“是谁写的破书,全拿去烧了。”

    子非斜睨着他,破涕浅笑道:“就是不告诉你。”说着,就要往楼下去。从广连忙拉住子非的手,道:“等一等。”

    子非倒任他牵着,眼中只盯着楼口处,生怕有什么人撞进来。从广握着她的手扭捏许久,就是不松。子非不禁有些脸红,嘀咕道:“好了么?”

    从广道:“别动。”

    子非这才回过头去,他身后的窗户大开着,映着一片碧蓝碧蓝的晴空,案几上用白釉长颈无纹的花瓶拢着大束红梅,艳丽的花骨子在风里渐次盛开。花下放着青瓜形钵子,里面装着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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