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乱将至

    第九章、大乱将至 (第3/3页)

甚至动荡时代年代稍久远一点的印记都模糊不清,譬如黎室为何衰弱,譬如黎室是何时、何人、何事开始式微,不再能王天下,又譬如现存诸侯都有意渲染始祖的足迹,追溯到文王直系后辈那里,国祚也是始于那时,最为显著的便是宋本是西乔后裔,始祖在礼乐时代最多不过是卿大夫,是因为立下战功破例升为子国还是在霸主时代异军突起成为诸侯尚且不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宋骁宣称宋始于叔礼之子季昌,采邑为宋,至今四百八十五载的历史不无夸大嫌疑。

    动荡时代九州尚存两百余国,像是九州这潭清水里养了两百尾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至今只余下十八尾鱼儿。

    黎赫王二十二年,大黎历四百九十九年,洛邑发生了一件怪事,一苗两穗,一禾一稗。

    兖州有两尾老鱼偎依取暖,一尾叫大黎,一尾叫中山。

    冀州有一尾不大不小的鱼儿游离在潭水边缘,又有七条小鱼缩成一团。

    豫州有一尾体型肥硕的大鱼躁动地搅动潭水,浑浊一片。

    青州有一尾半大的鱼儿冷眼旁观。

    扬州与徐州两尾半大鱼儿正在抢食。

    雍州有一尾大鱼不安地搅动潭水,却被豫州鱼挡住路,眼下恐怕已经半死不活了。

    梁州一尾半大鱼儿对邻近的小鱼虎视眈眈。

    荆州有一尾藏身在石缝里的鱼儿,鱼头在梁州,鱼尾在扬州。

    动荡还在持续,历史破碎不堪,强如萧国本来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国,也不知为何惹恼潜龙伏白一年灭国,其中的秘辛只有少数人知晓,少到凑不齐一张酒桌。

    黎室有岐山剑阁,有洛邑学宫,知晓的人恐怕也凑不齐一张酒桌。毕竟这些是秘辛,是不为人知的事儿。

    黎室为何迁都?迁都的背后究竟是诸侯的压力还是岐山剑阁与洛邑学宫的衰弱?

    岐山剑阁为何需要四枚玉珏才能出世?为何只有三枚玉珏岐山剑阁肯卖子丑面子?岐山剑阁四象中为何仅余少阳一脉,其余三脉为何叛出?如今又在何方?

    大黎太傅、圣人朗轩何时、何地被何人所杀?

    洛邑学宫殷隐之前的祭酒是何人?有迹可循的圣人除了现存的几位只有道家老子,其余诸子百家似乎是凭空冒出来,又是为何?为何子丑与殷隐论道三日侯殷隐归隐?

    九州像一条大河,礼乐时代河清海晏,留下了文王三请伯岐、伯岐出山、文王伐虞、桃花仙姑、伯岐定礼、文王赦虞、四方来朝、嘉禾离离等一系列美好故事,一辈一辈口口相传,还未蒙学的稚子都能说出一两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霸主时代则是九州先人在沙滩上精心绘制五彩斑斓的画卷,天子居中央,在色为黄;诸侯守四境又战八荒,在色为赤;黎民居九州,在色为白;山川河泽遍布九州,在色为黑;五谷牲畜养民,在色为苍(青)。

    动荡时代则发了一场洪水,持续至今百年有余不休不止,将先人精心绘制的画卷毁去了七八分,只留下粗糙、浅显且神秘的符号,留给后人去揣摩。洪水完全没有停止下来的意图,画卷依旧在消弭,只有近些年新留下的涂鸦还清晰可见却又在消弭的过程中。

    至于如今,宋楚两国的国力已经膨胀到足以支持均分天下的野心,或者叫雄心了。

    均分天下,好大的口气,当真大吗?若是胡塞王卫秀死在缪斯手上是真,胡塞恐怕也快要沦陷了,秦岭淮河以北还有谁能抵挡宋国铁蹄?北境七国联盟只能报团取暖甚至没有一个君王敢来洛邑。燕国地僻人稀,又如何抵挡?大黎和中山如两尾老鱼,已经衰老不堪。唯一有一战之力的便是鲁国,只是鲁王小白的态度还不明朗。

    秦岭淮河以南又有谁能挡住楚国?梁州巴蜀?东边吴越?巴蜀之间战事不绝,吴越之间内战不休,抵挡楚国恐怕不易。

    所以孟兰竭力邀请各国到黎都一聚,所以赫天子亲自出来相迎,为的不过是国祚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