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是何时情根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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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是何时情根深种? (第1/3页)

    门帘一掀,侍女甜美的声音道:“老夫人小心。”随即文臻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多谢姑娘,老身自己可以。”

    文臻一听那看似温和实则暗含极度自尊和决断的声音,便暗暗叹了口气。

    抬起头,明知对方看不见依旧的笑颜如花,“祖母!”

    谢绝了侍女搀扶的闻老太太站在门口,微微仰着下巴,空无的目光有模有样地在文臻面上一落,微微点了点头。

    文臻急忙上前搀扶,闻老太太没拒绝她,由她搀到桌边坐下,侍女赶紧上菜,摆好热气腾腾的砂锅和两三样精雅的小菜。打开砂锅,里头是晶莹雪白的生滚鱼片粥,粥熬得粘稠香软,米粒饱满透明,鱼片剔透如玉,淡粉色的鱼皮微微卷起,鲜香之气透骨而来。

    而小菜则是老醋花生,香油莴笋,卤得红香脆嫩的猪耳,和糟得五味俱全的鸭掌鹅翅。

    清淡,爽口,荤素搭配完美,足见体贴细致。

    文臻看见那鸭掌鹅翅,忍不住一笑,心里明白这是唐羡之的心思。

    她一笑,闻老太太就转向她,淡淡道:“感动了?”

    文臻心想老生姜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辣?脸上笑吟吟地道:“看见祖母心中欢喜呢,祖母,你怎么也来了?”

    闻老太太道:“这事儿唐公子会和你说。我一个老骨头就不要破坏别人准备的惊喜了。”

    文臻一时没听明白这意思,心想有惊无喜吧?唐羡之这是给她弄了个人质来?

    她心里感触复杂,吃饭的时候别的都吃了,鸭掌鹅翅却没碰。闻老太太也似乎有心事,不过随意几口。

    吃完饭侍女过来收了碗碟,将四面长窗打开,帘子挂起,顿时二层成了四面透风的画舫,江风涤荡,星月成辉,舒爽开阔的境界,顿时抚平了先前被幽闭所带来的窒息郁闷感,文臻心里又叹息一声,想唐羡之一直都是这么体贴至动人的妙人,这方面燕绥拍马都追不上。

    这算是自己的福气了吧……福气吗?

    有心想和闻老太太说几句话,侍女却一直站着,正想如何优雅而理由充足地驱逐之,闻老太太已经发话。

    “有点凉,去拿件披风来。”

    一个侍女应声去了。

    “哦对了,还应该拿个手炉。”

    另一个侍女也不得不去了。

    第三个侍女含笑上前来,“老夫人,我给您捶捶背吧?”

    “老骨头不经捶,去我房里拿我的布捶子来,我孙女会伺候我。”

    第三个侍女自己找事,悻悻而去。

    “记得关门。”

    门关上,这下拿好东西的人也不能随便进了。

    闻老太太这才叹息一声,拍拍文臻的手,道:“辛苦你了啊。”

    文臻素来是个笑面虎,笑着笑着,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别人也不觉得她需要什么,但当刚硬的闻老太太忽然温言来了这么一句,穿越以来那些接踵而至的危机陷害倾轧磨折导致的所有辛酸、压力、苦痛和惆怅,便如被冻土压制住的萌芽一般,呼啦一声便蹿出了顶。

    她手抖了抖,反手一把握住了闻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的手掌并不柔软,却温暖干燥,掌心有劳作而生的微微老茧,细细摩挲着她的手,那点粗粝的感觉像给心上了一层磨砂,微微模糊,却又平生温润。

    文臻忽然就想起这双手本也该细腻柔软,保养得当,那样的大富之家出身,最后却落得失明沦落,比起惨,老太太比她惨多了。

    凄惨若此,老太太犹自心气不灭,自己又有什么好低落的呢。

    她笑一笑,却没有抽开手,她自幼便如孤儿,从未感受亲人温暖,未曾想一朝穿越,却添了亲人,闻大爷夫妇她感觉平平,闻老太太却实实在在在素来为她所尊敬。老人看似嘴上薄凉,精明冷酷,实则恩怨分明,心思细腻。她去了天京,她带着儿子媳妇也来了,江湖捞里帮忙不少,更重要的是,她因此有了娘家。

    此刻两手交握,于此心底空茫时刻,遇见可亲的长辈,心底竟真的生出孺慕爱娇的情绪,她贪恋这一霎难得的温暖,将脑袋靠在闻老太太肩头。

    闻老太太即便在这难得温情时刻,也端正坐着,只道:“我只嘱咐你一句。有人请我来,我不得不来。但你要做任何事,都不必顾忌我。你知道我的性子,若有一日成为他人负累,我宁可立即从这船上跳下去。”

    文臻心中再次感叹老太太眼盲心不盲,通透到了极点,嘴上笑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您会成为拖累?就您的见识眼界,明明该是我的主心骨才对。”

    闻老太太不答,半晌叹息一声,将她拉开,道:“人前,还是莫要太亲昵的好。”

    文臻坐正了,听她道:“你的事,我隐约听说了些。照我看,宜王殿下和唐家公子,都非你良配……”

    脚步声响,有人上楼来,闻老太太立即住口。

    来人礼貌地敲门,是唐羡之的声音,带着笑,“老夫人,文姑娘,今夜好月,可愿凭阑把酒一赏?”

    文臻叹口气。

    丫鬟不给进,主子难道也不给进?

    闻老太太站起,道:“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劳顿,还是先去睡了。”

    说罢开门离去,十分干脆利落,也绝不和两人说任何温情话语。

    唐羡之侧身施礼避让,又命等在阶梯下的侍女上来扶老夫人,眼看闻老太太安稳下了阶梯,才自己上楼来。

    文臻看着那乌黑的发顶,有点出神。

    唐羡之一手端一只托盘,托盘上葡萄美酒夜光杯。

    这回下酒的不是鸭掌鹅翅了,却是一盘新鲜的炸小鱼,文臻没想过唐羡之居然会吃这种河上渔夫才吃的下等菜,没曾想小鱼一入口,便美味得让人惊叹,惊的不是烹调技术,不过就是油炸而已,只是这鱼细嫩鲜美,入口即化,衬着被豆油炸酥的香气,连鱼骨都脆酥香美如肉松,文臻连吃几条,只叹太少,连喝酒都顾不上了。

    唐羡之见她喜欢,也不动筷子,只倒了一杯酒慢慢地晃着,道:“这鱼你别看不起眼,却是这明江内最有名的一种瑶鱼。这种鱼长不大,一般也就手指长短,却极有耐力和毅力,能迁徙千里,穿越高山瀑布,因此肉质极其鲜美,每年夏天这鱼会经过明江入海,但这鱼极难捕捉,我命人捕了半日,也不过勉强这一小碟,不然方才就送来给你佐粥了。”

    文臻咬着筷子,笑眯眯道:“你吃呀。”

    唐羡之笑而不语。看文臻吃了几筷,便慢慢停了下来,也不催促她再吃,只将那葡萄酒送了过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文臻接过酒,看那深红酒液在水晶杯里光泽如宝石,映得对面人眼眸璀璨令人沉醉。

    “我出宫后并没有立即回去,等在宫门前想和你聊聊的。结果看见燕绥护卫接走你,路线却不对,我便跟了上去,本来以为你去江湖捞或者别的地方,也想罢了,不想越跟越觉得不对劲,一直跟到码头。其实跟到码头看见那么多船,我也没多想,还以为燕绥约了你泛舟江上,但我忽然发现那艘来接你的船,吃水非常深。”

    文臻怔了怔,心想当时江上那么多船,一艘挤一艘,都看不见侧面,这人居然能发现这个,真是心细如发。

    “我当即命人调船来,跟了上去。但临时调船,终究要花些功夫,等我终于追上你们那艘船的时候,发现那船拖着一个巨大的铁罐子,我还没来得及出手截下铁罐子,就看见一道飞刀斩断了系着罐子的铁索。”

    文臻立即问:“哪里来的飞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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