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小院 二

    康家小院 二 (第2/3页)



    勤娃听到父亲的叫声,睁开眼,天黑着,豆油灯光里,父亲已经把石夯扛到肩膀上了。他慌忙爬起,穿好衣裤,就去捞自己的那一套工具,大概父亲应承下远处什么村庄里的活儿了。

    “你甭拿家具了。”父亲说,“你提夯,我供土。”

    说罢,父亲扛着石夯出了门,勤娃跟在后头,锁上了门板。村庄里悄悄静静,一钩弯镰似的月牙悬浮在西原上空,河滩里蛙声一片。

    “爸,去哪个村?”

    “你甭问,跟我走。”

    勤娃就不再说话,马家村过了,西堡,朱家寨……天麻明,走进吴庄村巷了。父亲仍不停步,也不回头,从吴庄的大十字拐过去,站立在吴三门口了。勤娃一愣,正要给爸爸发火,吴三从门里走出来。

    “老三,还在那个土壕打土坯吗?”

    吴三一愣,没好气地说:“我还打呀?”

    “你只说准,还是那个土壕不是?”

    “我另寻下土坯匠了。”

    勤娃早已忍耐不住(这样卑微下贱),他忽地转过身,走了。刚走开几步,膀子上的衣服被急急赶上前来的爸爸揪住了。一句话没说,父子俩来到勤娃昨日打土坯的大土壕。

    “提夯!”康田生给木模里装饱了土,命令说。

    勤娃大声唉叹着,提起石夯,跳到打土坯的青石台板上。刚刚从夜晚沉寂中苏醒过来的乡村田野上,响起了有节奏的青石夯捶击土坯的声音。

    太阳从东原顶上冒出来,勤娃口渴难忍。往昔里,太阳冒红时光,主人就会把茶水和又酥又软的发面锅盔送到土壕来。今日算干的什么窝囊事啊!

    乡村人吃早饭的时光到了,土壕外边的土路上,踽踽走过从原坡和河川劳动归来的庄稼汉,进入树荫浓密的吴庄村里去了。爷儿俩停住手,爸爸从口袋里取出自带的干馍,啃起来。勤娃嗓子眼里又干又涩,看看已经风干的黑面馍馍,动也没动,把头拧到一边,躲避着父亲的眼光,他怕看见爸爸那一双可怜的眼光。他第一次强烈感到了出笨力者的屈辱和下贱,憎恨甘做下贱行为的父亲了。

    农历四月相当炎热的太阳,沿着原塄的平顶,从东朝西运行,挨着西原坡顶的时光,五百数目为一摞的土坯整整齐齐垒在昨日倒坍掉的那一堆残迹旁边。父子俩收拾工具和脱掉扔在地上的衣衫,走出土壕了。

    “给老三说,把土坯苫住,当心今黑有雨。”父亲在村口给一位老汉捎话,“我看今晚有雨哩,你看西河口那一层云台……”

    “走走走走走!”勤娃走出老远,粗暴地呵斥父亲,“操那么些闲心做啥?”

    勤娃回到家,一进门,掼下家具,就蹲在灶锅下,点燃了麦草,湿柴呛得鼻涕眼泪交流,风箱板甩打得噼啪乱响。他又饿又渴,虚火中烧。父亲没有吭声,默默地在案板上动手和面。要是父亲开口,他准备吵!这样窝窝囊囊活人,他受不了。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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