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寡妇设计赘新郎 众美齐心夺才子

    卷九 寡妇设计赘新郎 众美齐心夺才子 (第3/3页)

,送来返璧,一来取信于他,二来要示决绝婚姻之意。

    曹婉淑见了,竟像几十瓢冷水从头上浇将下来,激得浑身乱抖,又像发摆子的一般,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思量天地之间,竟有这等刻毒的男子,既说新寡之人,不该就嫁,为甚么走来相我?既然相中了我,又当面订了婚议,岂有反悔的道理?

    你既不愿招亲,当初就该直说,难道你立意要娶我过去,我难道好却你不成?为甚么许了入赘,骗人家的轿子上门,使远近的人都知道了,忽然变起卦来?叫我这张面皮放在那里?就指定吕哉生的名字,咒骂了一常又自己悲悲切切,哭个不了。

    那说亲的媒婆立在旁边,替他思想道:“他既然谢绝婚姻,就不该拿东西来送你;既有东西送来,可见还有眷恋之意。何不取出来看看,是件甚么东西?”曹婉淑道:“也说得是。”

    就把带回之物取到面前,与他同看。

    原来那件东西是有绵纸封着的,约有二寸多阔,七寸多长。

    又且有棱有角,却像是个扇匣一般。曹婉淑只道是把扇子,或者另有新诗写在上面也不可知。

    谁想拆开一看,扇匣倒是个扇匣,只是匣中之物,非扇非诗,出人意料之外。你说是件甚么东西?有《西江月》一首为证:欲号景东人事,雅称角氏先生。锄强扶弱有声名,惯受萎男央倩。常伴愁孀怨女,最能医痒摩疼。保全玉洁与冰情,夜夜何曾孤另。

    曹婉淑见了,羞得满面通红,没有存身之地。连那丫鬟使婢都替他惭愧起来,笑得一声,就急急的走了开去。

    那媒婆道:“他把这件东西送你,还有个怜孤恤寡之意,或者身子被人缠住,不得过来,先央这位先生替他代职,改日还要来娶你也不可知,等我明日走去问他,且看是甚么原故?

    “曹婉淑这一夜心事不佳,难以独宿,把媒婆留在家中,相伴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就央他去见吕哉生,讨个悔亲的来历。

    只见媒婆去了两日,不见回音,直到第三日走来,问他就里,他说:“吕哉生并不见面,连自己的家人也不知他去向,只说他在妓妇家中;及至走去打探。连那三个妓妇也不知那里去了。”

    曹婉淑道:“这等说起来,那一个男子与三个妇人毕竟同在一处,只要访得着妇人,就晓得男子的下落了。还央你去打听打听。”那媒婆又去访问几日,不见一毫踪影,只得丢过一边。

    却说曹婉淑守寡不坚,做出这桩诧事,邻近的人那一个不耻笑他?内中有个恶少,假捏他的姓名,做一张寻人的招子,各处粘贴起来道:那贴招子的人原是一片歹意,一来看上曹婉淑,要想娶他;二来妒忌吕哉生,要想破他,使两边知道,怕人谈论,不好再结婚姻,做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思。不想机缘凑巧,歹意反成了好意,果然从招子里面寻出人来。

    本处地方有个篦头的女待诏,叫做殷四娘,极会按摩修养,又替妇人梳得好头,常在院子里走动。吕哉生与那三个姊妹,都是他服事惯的,虽然闭在幽室之中,依旧少他不得,殷四娘竟做了入幕之宾,是人都防备,独不防备他。

    一日从街上走过,看见这张招子,只说果然是他贴的,就动了射利之心,揭下一张,竟到曹家去报信,说吕哉生现在一处,要待赏钱到手,才说地方。

    曹婉淑正要寻人,竟把假招子认做真的,就取三十两银子交付与他,然后问他隐藏的来历。殷四娘把三个妓妇聘定乔小姐,见他不允,预先赁下房屋,雇了轿子,假说曹家去接,骗他入屋成亲的话,有头有脑地说了一遍。

    曹婉淑听了,才知道那封书札与那件东西,都是这三个妓妇瞒着吕哉生,弄来取笑他的。心上恨不过,咬牙顿齿,狠骂了一常还不曾知道地方,就一面叫了轿子,一面分付丫鬟奴仆,要点齐人马,一齐出兵,叫殷四娘领了,去征剿那些劫贼。

    殷四娘道:“这等说起来,倒是我报信的不是了。吕相公与那三个姊妹都是我极好的主顾,难道为你这几两银子,叫我断了生意不成?况且你是个少年寡妇,赶到妓妇家中与他争论起来,知道的说他拐你丈夫,不知道的只说你争他的孤老,这个名声不大十分好听。两下争论不决,毕竟要投人讲理,你是一张嘴,他是三张嘴,你做寡妇的人要惜体面,他做妓妇的人不怕羞耻,甚么话讲不出,甚么事做不来?况且你那个丈夫又是不曾实受的,那一个处事的人,肯在他肚皮上面扯来还你?

    这桩有输没赢的事,劝你不做也罢。”曹婉淑八面威风,被他这些言语说得垂头丧气,想了一会,又对他道:“你说的话虽是有理,难道我相定的丈夫被他冒名拐了去,不但自家受用,还拿去做人情,既慷他人之慨,又燥自己之脾,写那样刻薄的书来羞辱我,这等的冤仇难道不报一报,就肯干休不成?你既不肯领我去,须要想个计较出来,成就我这桩亲事。我除了赏钱之外,还要重重谢你。”殷四娘想了一会,回覆他道:“若要成亲,只有调停一法。寻个两边相熟的人在里面讲和,你也不要自专,他也莫想独得,把男子放出来大家公用,这还说得有理。”曹婉淑道:“两边相熟莫过于你,这等就央你去调停,教他早些放出来,不要耽搁了日子,后来不好算帐。”殷四娘道:“我这个和事老人,倒是做得来的,只怕讲成之后,大小次序之间有些难定。

    请问你的意思,还是要做大,要做小?”

    曹婉淑道:“自然是做大,岂有做小之理?”殷四娘道:“这等说起来,成亲这事,今生不能够了,只好约到来世罢。莫说乔小姐是个处女,又是明婚正娶过来的,自然不肯做小;就是那三个姊妹,一来与他相处在先,一来又以恩义相结,不费他一毫气力,不破他一文钱钞,娶个美貌佳人与他,也可谓根深蒂固,摇动不得的了。如今若肯听人调处,将就搭你一分,也是个天大的人情,公道不去的了;你还想自己铸大,把他做起小来。譬如成亲的那一日,被你先抢进门,做了夫妇,他如今要搀越进来,自己做了正室,逼你做第二、三房,你情愿不情愿?”曹婉淑见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好强辩,思想这样男人,断断舍他不得,为才子而受屈,还强如嫁俗子而求伸。口便不肯转移,还说做小的事,断成不得,只是说话的气概,渐渐和软下来,不像以前激烈。

    殷四娘未来之先,知道这头亲事将来定是完聚的,原要贪天之功以为己力,故此走来报信,先弄些赏钱到手,再生个方法成就他,好弄他的谢礼。如今见他性气渐平,知道这桩事是调停得来的了,就逐项与他断过:做第一房是多少,做第二房是多少,就不能够第一、第二,只要做得成亲,坐了第四、五把交椅,也要索个平等谢仪。直等曹婉淑心上许了,讨个笑而不答的光景做了票约,方才肯去调停。

    却说吕哉生做亲之后,虽则新婚燕尔,乐事有加,当不得一个“曹”字横在胸中,使他睹婉容而不乐,见淑女兮增悲,既不能够脱身出去,与他成就婚姻,又不能够通个消息,与他说明心事。终日思量,除了女待诏之外,再没有第二个。

    一日,殷四娘进来篦头,吕哉生等众人不在面前,就把心腹的话与他说了一遍,要托他传书递柬。殷四娘正要调停此事,就把曹婉淑贴了招子各处寻他,自己走去报信,曹婉淑又托他调停的话,细细说了一遍。

    吕哉生道:“我也正要如此,巴不得弄在一处,省得苦乐不均,怎奈势不由己。倒是新来的人还有一线开恩之意,当不得那三个冤家恨他入骨,提也不容提起,这桩事怎么调处得来?

    “殷四娘道:“只要费些心血,有甚么调处不来?”吕哉生见他有担当之意,就再三求告,要他生个妙计出来,也许他说成之后,重重相谢。殷四娘也与他订过谢仪,弄了第二张票约到手,方才与他画策。

    想了一会,就对吕哉生道:“若要讲和,须要等这三个冤家倒来求我,方才说得成;若还我去求他,不但不听,反要疑心起来,把我当做奸细,连传消递息之事都做不得了。”吕哉生道:“他如今自夸得计,好不兴头,怎么倒肯来求你?”殷四娘道:“不难,我自有驾驭之法。这三个妇人,肚里又有智谋,身边又有积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没有法子处他。只好把他心上最爱的人去处他一处,把他心上最怕的事去吓他一吓,才可以逼得上常”吕哉生道:“他心上最爱的人是那一个?心上最怕的事是那一桩?”殷四娘道:“他们最爱的人就是你了。只因你的才貌是当今第一,把三付心肠死在你一个人身上,千方百计要随你终身。你若肯把个’死’字吓他,他自然害怕起来,要救你的性命,自然件件依从了。”吕哉生道:“说便说得有理,只是没有个寻死之法,难道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好去投河上吊不成?”殷四娘摇头道:“不消这等激烈,全要做得婉转。

    你从今以后,对了这些妇人,只是不言不语,长嗟短叹,做个心事不足的光景。做了几日,就要妆起病来,或说头昏脑晕,或说腹痛心疼,终日不茶不饭,口里只说要死,他们三四个自然会慌张起来。到那时节,我自有引他上路之法,决不使你弄假成真。只要你做作得好,不可露出马脚来。”吕哉生听了这些话,赞服不已,与他商议定了,就依计而行。果然先作愁容,后妆病态,妆作了几日,竟像有鬼神相助起来,把些伤风咳嗽的小症替他装点病容,好等人着急的一般。身上发寒发热,口里叫疼叫苦,把那几个妇人弄得日不敢食,夜不敢眠,终日替他求签问卜。

    那些算命打卦的人都说他难星在命,少吉多凶,若要消灾,除非见喜,须要寻些好事把难星冲一冲,方才得好,不然还要沉重起来,保不得平安无事。

    及至延医调治,那医生诊过了脉,都说是七情所感,病入膏肓,非药石所能医治,须要问他自己,所思念者何人,所图谋者何事,一面替他医心,一面替他医病,内外夹攻,方能取效;若还只医病体,不医心事,料想不能霍然,只好捱些日子而已。看官你说,那些医生术士为甚么这等灵验,从假病之中看出真脉息来?要晓得是殷四娘的原故,预先分付了他,叫他如此如此,所以字字顶真,没有一句不着。

    那三个姊妹自吕哉生得病之后,就知道他这场灾晦是我们弄出来的,不消医生诊脉,术士谈星,他这几个散瘟使者已是预先明白的了。如今听了这些话,句句都说着自己,就有些反躬罪己,竟要把醋制的饮片替他医起心病来。又当不得一位乔小姐在旁边撺掇,叫把曹婉淑迎接过来替他冲喜,省得难星不退,一日重似一日,到后面懊悔不来。

    大家商议,要弄个心腹之人到曹家去说合,恰好殷四娘走到面前,就把心上的话对他说了一遍。

    殷四娘随口答应,只当不知,还问:“曹家住在那里,如今嫁了不曾?就作不曾嫁,恐怕知道新郎病重,自己是伤弓之鸟,未必肯嫁个垂死之人,再做一番寡妇。说便去说,只怕这头亲事不能够就成。”那三个姊妹怕他不肯用命,大家许了一分公礼,待事成之后与他酬劳。

    殷四娘弄了第三个票约到手,方才出门。出门之后,并不曾到曹家去,只在外面走了一转,坐了一会,就进来回覆他。

    乔小姐与三个姊妹问他亲事何如,殷四娘摇摇手道:“不妥不妥,他说吕相公是个薄幸之人,当初相中了他,约定日子过去招亲,及至轿子上门,忽然变起卦来,使他做人不得。这也罢了,又不该使心用计,写一封刻薄不过的书札去讥讽他,送一件村俗不过的东西去戏弄他。他心上愤恨不了,做寡妇的人,又不好出头露面同他讲话,只好诉之于神,请了几分纸马,终日烧香礼拜,定要咒死了他,方才遂意。及至我走过去,说了吕相公生病,他就拍掌大笑起来,说天地神明这样灵感,又去添香祷告,许了一副猪羊,只求吕相公早死一日,他早还一日的愿心。看了这样光景,料想他不肯结亲,所以这桩心事开不得口。”那三个姊妹听了这些话,一发懊悔起来,只说男子的病果然是他咒出来的,恨不得自己上门认个不是,宁可咒死自己,不要冤杀男人。从来鬼神这事,单为妇人而设,没有一个妇人不信邪说,所以殷四娘这番说话更来得巧。

    乔小姐道:“这等说起来,病人一日不死,他那张毒口是一日不住的了。你说这样一个病人,那里还咒得起?不如把真情实话对殷四娘讲了,等他过去说个明白。一来止住那张毒口,省得替病人加罪;二来自己认个不是,等他回心转意,好过来冲喜。”那三个姊妹一来要救病人,二来知道这桩事情瞒不到底,就把托名写书的话说了一遍。又怕殷四娘直说出来,曹婉淑要迁怒于他,未必不丢了病人,咒害自己,叫殷四娘善为词说,只推那封书与那件东西,吕相公与他们三四个都不知情,想是外面的人冒他名字写来破亲的,这等说去,方才不碍体面。

    殷四娘道:“既然如此,还可以调停,等我再去说一说,“又到外面走了一转,坐了一会,进来回覆他道:“这头婚姻如今有些成意了,只有三件事要你们做,你们未必肯依。”众人道:“那三件事?”殷四娘道:“第一件他要做大,要你们做小;第二件要你们随着病人过去就他,他不肯来就你;第三件说你们三位不该做定圈套,拐骗他的丈夫,进门之日,都要负荆请罪。这三件里面,若有一件不依,他宁可一世守寡,决不嫁与仇人做小,还受你们的轻保”众人听了这些话,都变起色来,说:“宁可拚了病人等他咒死,这三件事是断断不依的。”殷四娘道:“他这等对我说,我也这等对你说,明晓得是做不来的。”说了这一句,起身就走。

    乔小姐见这三个姊妹性子不好,弄出这般事来,恐怕他执意太过,把殷四娘放走了,没人替他收拾,就把他留到房中,再三叮嘱道:“那边虽是这等说,还要仗你调停,难道他说一句,就依他一句不成?或者三件之中依了一件,也就全他的体面了。”殷四娘道:“你的意思要依他那一件?”乔小姐道;“只有请罪的一桩,还可以依得。那两件事都是讲不去的。”

    殷四娘道:“我看他的意思,三件之中极重的做大,大事不依,就依了小事,也是讲不来的。据我看起来,他们三个是妓女出身,又不曾明婚正娶,就认些下贱,做了第二、三房,也不叫做有屈。只有你一位,是个良家处子,做了偏房,觉得不像体面。当不得那边一个与这边三个都不肯圆通,叫我也不好做主。”

    乔小姐道:“我的意思也是这等说,要他们三个吃些小亏,好扶持病人再活几岁,只是这句碍口的话我不好说得,还求你行个方便,把那边一个与这边三都婉转劝谕一番。若还劝谕得来,使我做得正室,我除了公礼之外,还要私自谢你。”殷四娘见他说到此处,方才踊跃起来,只当第四张票约又弄到手,除此之外再没有别样生发了,就依着他的话,走出房门,“请罪一事,乔小姐方才许过了,不必再说,只有‘大携二字最难调停。据我说起来,乔小姐的体面关系你们三位,是断断受屈不得的,只有你们三位还可以圆通。除非把乔小姐做大,你们三位做小,把新来的那一个夹在里面,使他不大不小,介乎妻妾之间,这还有些道理。乔小姐是你们的人,他若做大,就与你们做大一般,还有甚么不慊意?只怕那边一个未必肯依。

    至于成亲之处,他又不肯来,你们又不肯去,难道把一个男子切做两块不成?又有个妙法在此,两处地方都不用,另寻一所房子,大家抬在一处,只当会亲的一般,何等不妙?”那三个姊妹听了这些话,都快活起来,说他至公至正,没有一毫偏区,“只要那边肯了,我们一一依从就是了。”殷四娘到了此时,知道这些倔强的人都心服了,料想没有更翻,方才去见曹婉淑,把自家的神机妙算,细细夸张了一番;又把那一位小姐与三个姊妹起先如何强横,后来如何软款,都是他的回天之力,少不得手舞足蹈,说个尽情。

    曹婉淑见他前次的话来得凶狠,连婚姻之事还有些疑虑,只要说得成亲,就做临了一个,也是情愿的了;如今不但婚姻成就,还俨然做了二乔,驾乎诸妓之上,有甚么不欢喜?就欣然许了,托他早寻房屋,以便成亲。还怕众人要贿赂他,把第二张交椅又夺了去,就不等事成,预先付出谢礼,只当下了定钱,使他不好移易。

    殷四娘看见大势已成,恐怕众人到了一处,大家和好起来,说出两相情愿的话,这个和事老人就不但无功,反有过了。棺材出门之后,去讨挽歌郎钱,那里还得清楚?所以两边终日催促,要想完姻,殷四娘故意作难,只是延捱推阻,直等那三主谢仪陆续收完了,方才与他成事。

    这五位佳人,个个要卖弄家私,你不肯住我的房,我不肯住你的屋,大家争买居停,求为地主。又是殷四娘调停,叫他各出二百金,凑成一千两房价,买了一所绝大的花园,朱楼画槛,暖阁凉亭,无所不有。拣了吉日,一个才子、五位佳人合来住在一处。

    莫说吕哉生的病症原是假的,即使患病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也会痊可起来。起先吃的是四物汤,如今加上一味,改做五积散了,有甚么不健脾胃?那五位佳人起先甚是水火,及于相见之后,就合着俗语一句:“要好打场官司”。大家合力同心,把水火变成胶漆,真是手足不啻,骨肉相同。

    吕哉生据了五美,也就心满意足,不想再遇佳人,终日埋头读书,要替妇人争气。后来联科中了两榜,由县令起家,做到宪副之职。

    从来标致男人,像这般结果的甚少,他只因善听长者之言,不为才貌所误,故有这等的收成。若不亏那两位先生替他临崖勒马,莫说功名不保,富贵难期,连这五位佳人也不能够必得;即使得了,也不够你抵偿淫债,还要赔一副身家性命做利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