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回:通天盗戏通天笏,小罗刹弑小红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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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回:通天盗戏通天笏,小罗刹弑小红狼 (第1/3页)

    1

    四人来到成都,山勇见唐海默不做声,猜想是因为这次行动未能一举灭了小红狼之故,劝慰道:“大哥别急,暂且让小红狼多活几日,过段时间我们再去取他性命也不迟。”

    唐海叹气道:“小红狼既然被我盯上,他必死无疑,只不过是迟早的事,这一点我并不放在心上,让我担心的是……”

    见唐海欲言又止,山勇、林源、叶阳几乎同时问:“是什么?”

    唐海见三人都是一副期待自己说下去的样子,也就和盘托出了,说道:“这次的事让我想起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虽然你我兄弟闯荡江湖十多年,劫杀了上百江湖豪强、贪官污吏,但一直有惊无险,潇洒自如,所有行动全在我掌握之中。可是,谁又能保证永远不会出意外?智者千虑尚且必有一失,何况我唐海呢!万一有一天谋划不周出事了,唐海死了倒也无妨,可如何对得住兄弟!”

    唐海言语悲切,凄入肝脾,哀感顽艳,山勇、林源听了也都沉默不语,叶阳却爽声大笑道:“大哥,你不是常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吗,今日如何有了蛮多的顾虑,哈哈。”

    林源也道:“是呀,跟着大哥何其痛快,日后即便有什么意外,林源也绝不后悔。”

    山勇也说:“大哥想多了,日后纵然天崩地裂,我们三个绝不会有怨言。”

    唐海稍感慰藉,道:“好,我们在成都先住上一个月,待此事稍稍平息后再回资县取小红狼的性命。”

    叶阳道:“大哥,刘刚不是说小红狼的大哥就在成都?要不咱们顺手将他大哥宰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唐海道:“你是说龙虎帮帮主建兰宁?”叶阳道:“是呀。”林源附和道:“对,这个主意好。”唐海目视山勇,山勇道:“听大哥的。”

    唐海想了一下道:“建兰宁乃龙虎帮帮主,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但唐海至今未闻他有何不齿行径,唐海为人,破邪立正不枉一人,善人恶我我亦善之,恶人恩我我亦恶之,建兰宁是善是恶尚不知晓,这事容日后再议。”

    叶阳笑道:“大哥好糊涂的人。”

    唐海奇道:“我爱憎分明,怎的糊涂?”

    林源责道:“你呀,又胡说了。”

    叶阳驳斥道:“谁胡说了?大哥时常说皇帝昏庸,你们几时见过皇上,还不是见朝廷腐败,官吏贪婪,这才推断出皇帝昏庸?龙虎帮这伙恶人为恶一方,烧杀抢掠,你想想,总帮主若不是大贼首,能有这一大帮子贼儿贼孙?”

    唐海若有所悟,赞道:“四弟虽然粗鲁,这话却极有道理,皇帝若是明君,衙门内哪有这许多贪官污吏,建兰宁若是善类,龙虎帮里哪有这许多无籍恶棍?”

    叶阳大喜:“大哥,你同意杀建兰宁了?”

    唐海摇摇头:“我说了,这事容日后再议。”

    2

    成都是一座千年古城,三国时蜀国即建都于此。唐海四人游览了武侯祠、杜甫草堂、青羊宫等名胜古迹,这天无事,山勇道:“成都城南两百多里远是峨眉山,峨眉山名扬天下,在江湖中自立门派,我们在成都无所事事,何不趁此时机去峨眉山一游?”林源、叶阳齐声赞成,唐海想,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游览一下这一佛教名山,于是道:“也好,名山大川就在眼前,不可错过。”

    峨眉山山高路陡,此时又正值天气炎热的盛夏时季,林源和叶阳走到半山就脱了上衣,待爬到山顶时,四人早已汗流浃背了。稍做休息,唐海叫林源和叶阳穿上衣服,这才进到山顶佛寺中参拜佛、菩萨、众天神。出了寺院,叶阳笑问林源道:“大哥平时不信佛不信道的,今日怎的拜起神佛来了?”唐海笑笑,说道:“我拜神佛,不是信他,只因这些神佛塑像**,蕴含着天下公义,我所拜的,乃天下公义也。”叶阳哈哈笑道:“大哥真会说笑,分明是些泥土人,哪来什么公义?”

    唐海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下来仰望苍穹叹道:“天下若有公道,世人谁来拜此泥人?”

    “壮士为何哀叹?”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唐海、山勇、林源、叶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四五十岁模样,浓眉大眼,中等身材的男子站在背后,脸露笑意目视唐海。唐海正打量着,那人却一边走来一边殷切地道:“天下无处不善,正义遍地都是,就看如何个看法。壮士如悲观失落,自然看到的是邪恶,如能欢颜审视,必能发现公义。”

    唐海拱拱手:“请问这位大哥是?”

    那人亦拱手回礼:“在下周旺,荆门府衙快手。”

    “原来是捕爷,怪不得有如此高见。捕爷是荆门公差,为何来此?”

    周旺道:“只因恶夫李广才赌博成瘾,被岳丈骂了几句,回家后怒殴妻子曾氏,致使曾氏身上多处受伤,李广才见犯了事,连夜遁走,我等奉命追铺而来。昨夜本地快手在峨眉山下九里镇将李广才擒获,我们司狱荆大人正在办理犯人移交公文,明日或能押解恶夫回去。我今日无事,特来参拜神佛,不想得遇壮士。”

    叶阳大笑:“人家打自家娘子,你们也管?”林源亦笑道:“是呀,夫尊妻卑,丈夫打妻子,历朝历代有谁管过,你们这些当差的真是无事找事,偏要西瓜地里找芝麻。”

    周旺正色道:“二位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大明律•刑律》明文规定:‘夫殴妻者,非折伤,勿论;至折伤以上,减凡人二等了。’他虽为丈夫,但殴妻致伤,理应减两等处罚,律法森严,岂能放他逍遥?”

    周旺一番说辞,言辞振振,有理有据,林源、叶阳无言以对。唐海见他看上去是个粗汉,却能精懂律法,不禁暗自称奇,赞道:“捕爷熟知大明律法,真是个了不起的快手!”

    周旺笑道:“惭愧,我其实是个粗人,先前在老家漳河镇种西瓜谋生。当时,全村种瓜的农夫有十多户,半夜里常丢西瓜,大家虽然轮番熬夜值守,但也无济于事。有一天,我家的西瓜被人偷了三个,我虽愤怒,也是无可奈何,在荆门城里住的丈人让我去报官,我心想三个西瓜被偷,官爷哪会管这些琐碎,老丈人道:‘你还不知道,如今我们荆门来了个曹印大人,他可是执法如鼎,丝毫不容违律之徒逍遥,三个西瓜虽是小事,然律法重如泰山,曹大人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衙门,曹大人果然命人破案,衙差在全镇调查了上上下下数百户人家,又派五六个公人日夜潜伏在瓜田里守候,我见官爷如此尽心尽力,过意不去,七天后,我实在是不忍心让那么多公人为了我的三个西瓜日夜操劳,去衙门里主动撤了诉告状子。说来也怪,我虽撤了状子,官府也不再追究此事,可我们漳河镇全镇再也没出现过偷盗之事,原来那些偷瓜的,窃粮的,扒鸡的、盗牛的全都没了。我一时高兴,感曹大人恩德,就主动去衙门申请做了衙差,愿为曹大人效犬马之劳。近一个月来,随司狱荆大人千里迢迢捕贼,也懂得一些律法,让壮士见笑了。”

    唐海又惊又喜,早听说曹印遭人陷害入了大牢,想不到他又东山再起了,看来,此人虽然迂腐,却也还有点儿雄心壮志,可惜的是,他生逢乱世,虽有抱负,注定会落下个饮恨终生的下场。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何方人士?”周旺见唐海与山勇、林源、叶阳个个气度不凡,料想非等闲之辈。

    唐海回道:“在下唐大海,贵州人。”

    周旺笑道:“壮士虽是经商,却心怀抱负,乃今日之弦高,难得,难得。”

    唐海亦笑道:“小本买卖,混口饭吃而已。”

    周旺邀请道:“周旺斗胆请四位到山下吃杯水酒如何?”

    唐海暗思:这曹印以执法如山出名,四个弟子荆悝、荆鞅、荆斯、荆非亦是崇法的书呆子,这个周旺看来也是一个中了法毒的痴汉,我负案在身,四弟又口无遮拦,若与周旺同席吃酒,万一被他察觉一二,定会惹一身麻烦。想到这里,唐海含笑婉拒道:“多谢捕爷,可惜我们下山后须立即回成都去,承蒙捕爷抬爱,唐大海以后如有机会来荆州,一定登府拜访。”

    周旺听说唐海要回成都,脸色大为失望,只好说道:“曹大人在荆门大招天下崇法的志士,四位如果有意,可去荆门为曹大人效力,协助他廓清寰宇,拯救天下苍生,也不负了你我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在唐海看来,律法乃君王糊弄百姓的东西,真正要破邪立正,靠的不是律法,而是刀剑。听了周旺的话,唐海心中暗自好笑,外表却不显山不露水,笑吟吟地道:“待我处理好成都的生意,一定前往荆门拜访。”

    “既如此,周旺先行告辞,”周旺与唐海四人一一拱手辞别,大步流星地下山而去。

    3

    林源道:“大哥,天色已晚,等我们下到山脚都已经天黑了,还回成都?”叶阳笑道:“回什么回,大哥那是糊弄周旺的借口,你也当真?”林源不知叶阳说的是真是假,疑惑地望着唐海,唐海道:“是呀,他们是官场中人,你我却是朝廷通缉地通天大盗,同席吃酒多有不便。”叶阳道:“大哥说得对,跟这些狗官有什么好交往的,我们不吃他那顿酒席。”

    四人落到山脚,正要找客栈休憩,忽见周旺带着几个公人走来,定睛细看,为首的穿蓝色海马官服。山勇悄声道:“大哥,为首穿官服的不是当年黄梅县公堂上的亭长荆非么?”林源道:“正是他,原来周旺说的司狱荆大人就是荆非。”叶阳笑道:“当年杀了贪官,救了他兄弟四人,今日定是来报恩的。”唐海道:“我看未必,他四兄弟本就迂腐,跟曹印做了徒弟,现在应该更糊涂了,他来若认不出我们就好,若是认出来,或许还要追究我们当年大闹公堂之罪呢。”叶阳道:“不会吧,我们救了他,他还要恩将仇报?”唐海道:“曹印此人以法为命,在他眼里只有律法哪有什么恩仇。”

    唐海刚刚说完,周旺带着荆非到了眼前。周旺道:“大人,此四位也是渴求天下公义的壮士。”

    荆非忙拱手道:“本官荆门司狱,姓荆名非,敢问四位壮士尊姓大名。”

    唐海亦拱手相拜:“小人唐大海拜见大人。”又胡诌了几个人名,指山勇、林源、叶阳一一做了介绍。

    荆非道:“听周旺讲,唐壮士哀叹天下无有公义,在下以为此言有失偏颇,壮士,我们找个地方,一边吃酒一边叙话如何?”

    唐海道:“草民胡言乱语,大人不可当真。大人相邀,唐大海之幸,只可惜我兄弟四人有事急需离开,实在抱歉。”

    唐海再拜,道了声告辞,领着三个兄弟匆匆走了。

    行了三四里路,来到一桥边,桥下有溪,流水潺潺,四人正驻足观水,见十七八人飞奔而至将四人围住,唐海一看,是荆非与周旺带着手下众快手赶来,笑道:“司狱大人莫非硬要请我吃酒?”

    荆非笑道:“方才本想请壮士吃酒,现在不能了。”

    唐海调笑道:“这是为什么,大人刚刚还很大方,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吝啬起来了。”

    荆非道:“方才一时糊涂,误将你们当成是渴求公义的壮士,荆非自然大方,现在突然想起来,你四人就是当年大闹黄梅县衙法堂,诛杀朝廷命官的凶犯,虽然你四人有恩于我,怎奈律法如鼎,荆非不敢以私废公。”

    唐海佯讶道:“怎么,不但不请吃酒了,还要抓人。”

    荆非道:“律法即是皇命,律法必行,皇命难违,你是通天大盗,我岂能饶你!实不相瞒,恩师十余年来无时不思捕获你四人,不想今日在此相遇,唐大海,束手就擒吧。”

    荆非言毕,手一招,众快手即要上前擒人,唐海大叫:“慢。”

    众人停住,荆非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唐海手指众捕快道:“你是荆门司狱,他们是谁?”

    荆非道:“是荆门快手和峨眉快手。”

    唐海大怒道:“荆非,你身为司狱,怎可知法犯法?”

    荆非怪道:“我怎么知法犯法了?”

    唐海道:“我四人闹的是黄梅县衙,依律应由黄梅官差抓捕,你们荆门和峨眉官差凭什么拘我?可有关文?可有拘票?”

    荆非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懂法的凶徒,好,我让你心服口服。”

    荆非说完,从公文袋里取出一绿色玉牌,长约两尺,宽约三寸,高举手中道:“持通天笏者,庙堂参奏贪官,村野捕获贼寇,唐大海,你还有何言。”

    唐海微惊,想不到曹印的通天笏竟然在荆非手中,忽灵机一动道:“我听说通天笏是曹大人随身之物,怎会在你手中?”

    荆非道:“本官出来抓捕犯人,恩师担心各州、县不予配合,故将通天笏赐予我带来了。”

    唐海道:“果是通天笏,唐大海愿束手就擒,就怕是假的,荆非,敢让我辨认一下么?”

    周旺笑道:“唐大海,荆大人乃曹大人爱徒,通天笏真真实实,岂能有假?”

    荆非笑道:“真金不怕火炼。”

    荆非持笏近前,唐海欲细看,荆非紧紧握着笏板不让唐海拿,唐海道:“果是真的,我却不信,你为何不敢给我细看,我手无寸铁,你们人人持刀握剑,还怕我拿了你的假笏跑了?”

    荆非见唐海四人都在众快手的包围之中,谅他也跑不了,遂让唐海将笏拿了去看。

    “果是好笏,玉材晶莹透彻,冰凉润滑,‘御赐通天笏’五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啧啧,要是拿去集市贩卖,估计能值七八两银子。”唐海调笑完毕,忽而将手一扬,通天笏越过众人头顶,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圈朝着溪水飞去。

    “通天笏,通天笏,恩师的通天笏……”荆非万万没有想到,处在自己包围中的通天大盗竟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来。通天笏是恩师的生命,恩师将生命交给自己来完成任务,现在是任务完成了,却将恩师的命给丢了,这个罪过,荆非万死难辞其咎。

    通天笏飞了,荆非的心也随着飞了出去。此时,捕盗的神圣职责已经变得无足轻重,荆非惶急地分开众人,眼睛死死地盯着飞在空中的玉笏,发疯般地追赶过去。

    笏,落在溪里,同时,荆非,也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众快手惊呆了,唐海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荆大人!”五六个荆门快手赶紧慌里慌张地跳进溪水里去救人,十余个峨眉捕快正想来捉唐海四人,却被山勇、林源、叶阳轻轻松松地打得东倒西歪,有的趴在地上,有的掉入溪水,有的靠在桥墩上,一个个狼狈不堪。

    唐海四人走到桥头,回首见荆非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溪中,手里拿着刚从水里摸出来的通天笏嚎啕痛哭,唐海高声呼道:“荆非,回去转告曹大人尽快丢了这害人的笏板,要不然,我这通天大盗未必能进监牢,他曹印迟早要自陷囵圄,哈哈哈哈……”

    4

    唐海四人不敢久留,连夜逃去。第四天回到成都,入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要了两壶酒,吃过后正在饭店柜台结账,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叶阳闻声走到门口,只见饭店外百余步远的集市门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妇女正直指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大骂粗话,叶阳一看乐了,朝着还没结完账的唐海、山勇、林源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快出来,女人骂架比男人打架还有趣呢。”唐海笑骂道:“就你喜欢这种芜俚的事。”

    那被骂的年轻姑娘正是金子,枭龙和金子到金堂县金子姑姑家住了几日后,二人来到成都租了一栋宅院,枭龙找到一家名叫“日日欢”的赌坊,在里面做了一名护卫,由于办事利索,身手不错,很快成为主人巴洪良的心腹之人,平日里多有赏赐,收入不薄。枭龙又将金子引荐给巴洪良,巴洪良见金子机灵,让金子在赌坊做了洗牌丫头。巴洪良是成都龙虎会建兰宁的表妹夫,成都城的江湖人物深知龙虎会的厉害,谁也不敢在这里闹事,因此兄妹二人在赌坊做事倒也闲暇自在。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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