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懿旨只身赴京营 变朝服专意窥天心

    取懿旨只身赴京营 变朝服专意窥天心 (第3/3页)

告进,何况你一介贱奴?岂可放肆?”

    “你是哪个宫里的,也敢拦咱?”那家奴丝毫不惧。

    李春烨听了动静,急忙出来,陪小道:“高公公,这是咱提督京营戎政大人的家奴宋三儿,没甚见识,公公看下官薄面休怪。”

    高时明喝道:“国家法度都是毁在这些小人之手!将他提到堂上,看看咱的来历。”众人将宋三儿拥到堂上,高时明用手指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供桌上是什么?”

    那宋三儿抬头看了,大笑道:“不过是一角断绢,有是什么打紧处?你若要时,咱家主人禀上九千岁,满箱满柜的全是,多少都有的,还不是九千岁一句话?调京营入宫可是九千岁的钧旨,你敢阻拦?”

    “大胆!你这狗奴才竟然不将皇后懿旨放在眼里,罪同叛逆。李大人,咱可拿下了。”高时明用眼瞟一下李春烨,李春烨也暗恼宋三儿狗仗人势,言语卤莽无状,却都不敢开罪,忙笑道:“不消钦差处置,下官自有理论。”说着上前劈面一掌,骂道:“你这贱坯,没由来胡乱言语,今日若不小示惩戒,岂不败坏提督大人的令誉?来人,将他拖下,重责四十军棍!”

    高时明笑道:“李大人,这个贱奴不知法度,按理自该惩戒,大人当值,公务繁忙,咱替你监刑如何?”

    李春烨本想做个样子给钦差看,应个景而已,不想高时明却要亲自监刑,自己也正可脱了干系,一揖到地,面作感激道:“难得钦差大人体贴下官,有劳了。”便将高时明揖让到案后,自己在案旁陪了。高时明微笑着在虎皮高脚椅上坐下,一声呼喝,上来四个手持水火棍的大汉,上身青窄衣红布背甲,下身遮膝女裙,分列两厢站了,怒视堂上人犯。一个校尉上来手执麻布袋兜头盖脸将宋三儿腰上束牢,双手臂膊不得左右动弹,用脚在他膝盖弯处一蹬,单掌猛推他后背,宋三儿应声而倒,向前趴在地上。

    “着实打这狗奴才!”左右四个行杖者听得将令,发一声喊,高起军棍,轮番抽打宋三儿屁股以下,一杖一呼,顿时血肉横飞,宋三儿不及喊上几声,就已昏死过去。高时明道:“这贱奴虽藐视王法,但罪不至死,不可坏了他性命,你们且歇息了,等他醒来再打不迟。”说罢,端起茶盏慢慢品饮,竟无离开之意。李春烨只得强作欢颜陪了,不敢丝毫妄动,心里不住地打鼓,纷乱异常,担心惹出什么塌天大祸来。高时明偷瞧一眼,见他汗水涔涔,顺脸而下,笑问道:“深秋夜寒,李大人热气蒸腾,身体可谓强健得紧呀!”

    李春烨尴尬道:“深夜钦差驾临,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实在失礼之至。”

    “李大人所思所虑,咱心里雪亮的,也不教你为难,咱今夜亲与守了衙门,将皇后懿旨盖了都督府的印信,谁若乱动,就是抗旨,人人得而诛之,大人也就脱了干系。如此可好?”

    “多谢体贴,多谢成全。钦差大人所虑极为周全,敢不受命?”李春烨几乎要跪下拜谢。

    高时明道:“大人遵旨而行,忠心保国,圣上自会封赏,当不会再是什么从二品的官儿,怕是会授二品的实职了,喜酒少不得要讨上几杯的。”

    “若符吉言,柳泉居如何?公公可愿一醉?”李春烨以袖拭汗,面露喜色。

    高时明将身子向后一仰,实实地靠到椅子上,幽幽地说:“那时柳泉居只怕早已不再是如今的模样了。”李春烨愕然地望着他,不敢言语,默默品味着他话中的弦外之音。

    宋三儿疼醒过来,用胳膊一撑,微仰起头,见四个执棍大汉依旧站在身旁,身子瘫软,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再动。

    承天门内至端门东西两侧各有廊庑二十六间,午门至端门东西两侧各有廊庑四十二间,这里便是六部九卿和都察院所属六科衙署的朝房。张惟贤、张瑞图、来宗道三人拜见了信王千岁,将劝进表章献上,便到朝房等候,朱由检等人则转回了文华殿。魏忠贤向朱由检道了乏,率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孙云鹤回到懋勤殿,刚刚坐定,五虎崔呈秀、吴淳夫、田吉、李夔龙、倪文焕也已赶进宫来,田尔耕不待他们说话,急声道:“崔二弟快劝劝爹爹及早下手。”

    崔呈秀看看魏忠贤,见他面色阴郁,一言不发,目光游移不定,知道他此时正自思虑,不敢打搅,大殿里登时安静下来。窗外夜色浓黑,秋虫也沉寂了。只有浩浩的长风不知疲倦地拨响树叶、草尖、花丛和宫殿檐角垂挂的铜铃,应和成自然的天籁。魏忠贤习惯地用左手抹一抹花白的眉毛,问道:“迎立福王的表章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