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冤狱恩旨赠封号 行枚卜绛签选阁臣

    平冤狱恩旨赠封号 行枚卜绛签选阁臣 (第3/3页)

,再难复原,朕已命阁臣商议此事,冤死的忠臣先行平反,再追赠官职,朕还要择其显要者亲笔御书制文,以示褒扬,你可放心。血书原非奏体,亦非国家太平之象,今后悉行禁止,不可再有。”

    黄宗羲以头触地,额角流血道:“小民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小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叩请皇上恩典。”

    “讲來听听。”崇祯微微皱眉。

    “皇上可还记得在驴市胡同询问小民有何心愿未了,小民以为只是一个痴想?”黄宗羲仰头道:“小民想法与生员魏学濂不谋而合。”

    崇祯轻轻一拍手中的折子,问道:“可是要朕将魏忠贤、许显纯等人的首级赐与你们,准你等联合受害惨死诸臣的子孙,在北镇抚司牢穴前哭奠拜祭?”

    “皇上明鉴!小民还要杀两个人。”黄宗羲不顾额头渗血,依然叩头不已。

    “哪两个?”

    “毒害家父的北镇抚司狱卒叶咨、颜文仲。”

    “好!朕答应你。只是朕也要你答应一件事。”崇祯微笑着俯看黄宗羲,黄宗羲一挺胸膛决然道:“皇上既是恩准了小民所请,漫说一两件事,不敢有辞,就是要小民这颗项上人头,也再所不惜,定会拱手敬献。”

    崇祯见他神色凛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失笑道:“朕怎会要你的命?朕是要封你官职,命你为朕做事。”崇祯见他满脸疑惑,似要出言叩问,摇手说道:“朕知道你想不到,朕想赐你一道密旨,命你做天下巡查使,沒有品级,沒有印信,沒有衙门,沒有随从,代朕四处查访,随时密奏民情,做朕的耳目。”

    黄宗羲道:“皇上有命,小民感戴,本不该辞。只是先朝沒有成例,怕不合规矩,有污皇上令德。小民也不想忝在特简恩贡之列,辱沒先父一世英名,何况如此终非入仕正途。皇上正富于春秋,小民自负胸中万卷诗书,可搏金榜題名,自然会有许多的日子替皇上出力。一等父冤昭雪,小民即扶柩南归,守孝于乡,定不忘皇上谕诲,寒窗秉烛,夜以继日,以期三年之后鱼跃龙门,不负浩荡皇恩,也可免遭天下物议。”

    崇祯点头:“起去吧!还是那句话,国家正当用人之际,好生读书,将來替朕分忧办事。”黄宗羲含泪而退。

    吏部尚书房壮丽将会推朝臣的表章密呈上來,孟绍虞、钱龙锡、杨景辰、薛三省、來宗道、李标、王祚远、萧命官、周道登、刘鸿训、房壮丽、曹思诚共十二人,崇祯看了,竟有钱龙锡、李标、周道登、刘鸿训不曾谋面,钱龙锡现在南京任上,李标、周道登、刘鸿训落职在家,如何甄选?他将朱笔放下,闭目沉思,想起前日黄立极乞休陛辞的神情。黄立极加赠太保荣衔,荫其子为尚宝司丞,命三百兵丁护送,准用驿站的马匹,退归故里。黄立极竟举荐不出一人,只说朝臣无人不在党,实在左右为难,流品难分高下。崇祯起身踱步多时,心下仍觉踯躅,选用阁臣破除阿党,打烂门户为上,而破除阿党,打烂门户当先考核他们有何关联过节,但时日不多,改元之年在即,言官们又纷纷上疏催促,实在不可再耽搁了。忽然间,竟想到了万历朝掌吏部的孙丕扬,暗忖道:他创制的掣签法用心可谓良苦,将人才选用一股脑儿交给冰冷冷的竹签,何人入阁办差,全凭各自的造化。若能得人,自是天意,不然也可免受不知人之讥,观其后效而选用,不愁选不到干练之才。

    钦天监奏报的黄道吉日为腊月二十三,正是小年,京城已有了年味儿,百姓们忙着买灶糖、香表、纸钱,恭送灶王升天,一派喜气。

    黎明时分,锦衣卫衣甲鲜明,手持仪仗卤薄,从丹陛直排到奉天门外,文武百官整齐穿戴着朝会礼服,自左右掖门鱼贯而入,在丹墀下分列东西。崇祯高坐在乾清宫金漆九龙宝座上,亲笔将一干人的名字写在大红洒金澄泥笺上,搓成小丸,放入御案上的短颈金瓶内,下丹墀,出大殿,在乾清宫前的露台上焚香拜天,行过四拜叩头礼后,默默祝祷一番。施凤來、张瑞图、李国普率领百官依次排列,崇祯环视群臣,抬头望望有几丝阴霾的天色,对着露台两侧的两座石台凝视。群臣的目光一齐随着崇祯而动,东西石台上各设有一座鎏金铜亭,名为江山社稷金殿,又叫金亭子。金殿深广各一间,每面安设四扇隔扇门,重檐飞翘,上层檐为圆形攒尖,上安宝顶。群臣暗自揣测皇上的心思,窃窃私语。片刻,崇祯回转头來朝群臣道:“朕受命于天,选用阁臣亦当从天意。”仪礼司赞礼官诵道:“枚卜大典开始。请陛下取箸。”崇祯取过王承恩献上的一双银箸,向宝案上的金瓶伸去。群臣一下子静了下來,无数的目光齐齐地盯在那双银箸上,八个在场候选的朝臣更是目不转睛,心头狂跳不止,盼望着借着银箸之力入阁拜相,平步青云。

    崇祯夹出一个绛色纸丸,放在身后司礼监太监王永祚捧着的银碗里,吏科都给事中魏照秉小心拈开高声唱名:“南京吏部侍郎钱龙锡――”崇祯微笑着又夹出一个纸丸,“礼部右侍郎李标――”崇祯心头诧异,竟都是不在京师的,将银箸在金瓶中深深探入,连搅几下,将一个纸丸牢牢夹住,“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來宗道――”崇祯听了,略松了口气,伸手再夹。“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杨景辰、礼部尚书周道登、少詹事刘鸿训――”崇祯看看跪在眼前的來宗道、杨景辰二人,暗忖阁臣已有九位,便想凑足十全之数,又从瓶中夹出一个,不料刚刚放在银碗之中,陡來一阵旋风,竟将纸丸高高吹起,飘飘摇摇向众人头上落下來。崇祯大惊,忙喊道:“仔细不可失了!”众人不眨眼地盯着那纸丸在风中不住价乱转,堪堪落下,又是一阵风來,刮起一股沙尘,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待将眼睛睁开,纸丸早已不见了踪影。孟绍虞、薛三省、王祚远、萧命官、房壮丽、曹思诚六人如同冷水浇头,面色登时一齐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