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逆案无情除阉党 登小岛大意遇险情

    定逆案无情除阉党 登小岛大意遇险情 (第3/3页)

沒有什么新奇,可是横批却耐人寻味,又是一年,其中艰辛甘苦,如饮泉水冷暖自知,不是局外人能领会出的。只是不免嗟叹有余而豪气不足,竟有些颓唐了。汝立,朕沒冤枉你吧!人贵勤勉,持之以恒,圣人不是说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你们都是几朝的老臣了,那些新进的少年俊彦个个心雄万夫,什么都不在眼里,其实比不得你们权衡的工夫老到,姜还是老的辣么!朕却不知你们有白驹过隙之叹,自家气馁了,人老先从心上老呀!”崇祯见他们一副懔然受教的样子,笑道:“朕的话重了些,可沒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如今乃是我大明开国以來未有的变局,吏治民生夷情边备事事堪忧,朕思贤若渴,急于振作,只要实心任事的,不吝封赐。朕是想时势造英雄,多些可用之才呀!”

    韩?道:“皇上励精图治,思有所为,大小臣工莫不感奋。图治之要首在端正士气,士气端正,吏治自然清明;吏治清明,民生自然无忧,边备自然坚固,夷狄自然归化。只是眼下阳气初回,仍需慢慢培养,心急不得……”

    “是再等不得!”崇祯打断他的话道:“比如逆案已一年有余了,拖到今日有什么益处?朕三番五次地严旨切责,你们置若罔闻。当年阉党几乎遍布朝野,你们岂会不知?黄立极、张瑞图、來宗道几人拖着不办,也倒罢了,朕知道他们脱不了干系,怕引火烧身。你们几个与阉党水火不同,却也畏首畏尾,到底怕什么?”说着从袖中取出折子啪地往炕上一丢道:“你们几个是朕反复遴选的,论理都属东林一脉,吃过阉党的苦头,朕想你们虽不至于公报私仇,但总会趁此时机泄泄私愤,怎想你们竟随便凑个名单來搪塞,究竟是何用意?想明哲保身抹稀泥么?”

    韩?忙回道:“臣的意思是不宜株连,当年太祖神武,洞彻胡惟庸案奸弊,大快人心,然仍嫌牵扯过众,以致人人自危,伤了朝廷的元气。依情势而言,上至衮衮朝臣下至平头百姓,莫不以攀附魏忠贤为荣,追腥逐臭,蚁附蝇聚,决难不与阉党有所瓜葛。若不察情由,苛意清算,臣担心朝廷为之一空,无可用之材,误了皇上中兴大业。臣等开列人名不多,一则为朝廷惜用人才,二则昭示皇上好生之德,给附逆者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崇祯听了,脸色缓和道:“你们也算费了心思,不大肆网罗也好,但不可漏了吞舟之鱼,且执法要平,才不会授人以柄。你们却为何只开列外廷而沒有内臣?如何服人?”

    “这……”韩?暗觉脸上发热,口中嗫嚅难言,支吾道:“宫禁森严,臣等实在难知其事。”

    “真的不知么?怕是不敢得罪人吧!”崇祯见他曲意遮掩,心下更觉不以为然,冷笑一声。

    “要说果然一点儿不知,也非实情;若说知道一二,不过风闻并无证据,做不得实。若是沒头沒脑地端出來,恐当不得究诘推问,臣等不敢妄列。”韩?抖着花白的胡子,小心地回答,脸上微微浸出细密的汗珠儿。

    “要证据么?那好办!王承恩――”崇祯朝门外喊道:“去皇史?将那些红本都拣了來。”

    在暖阁外鹄立的王承恩答应着小跑着出去,不多时,怀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黄龙包袱进來,在炕上放了说:“奴婢先取了这些个,怕万岁爷心急。还有许多命人在拣着呢!”

    崇祯点头道:“也不必全拿來,要教他们明白这些就够了。”伸手将包袱打开,哗啦一声,那些红本散落了大半炕,“这都是证据,你们一一登记开列,哪个会出言反诘,心有不甘?”

    六位大臣各取红本在手翻看,见上面多是替魏忠贤歌功颂德的谀辞,有请封爵的,有请建生祠的,有奏说军功的,有请荫子弟的……韩?与李标、钱龙锡对视一眼道:“皇上,既有了这些结党的实迹,臣等自当依律增补,只是臣等平日职掌票拟,三尺法非所长,再说考察官吏本属吏部所司,可先交吏部核选然后再议。”

    王永光见崇祯转脸过來,忙辩解道:“吏部只是熟悉考核功过之法,不出升黜二途,若论量刑定罪还是交付刑部为妥。”

    崇祯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大臣们道:“朕知道吏部的评语是算不得数的,既要定罪,便要教他们无话可说。此次召乔允升、曹于汴來,便是要刑部和都察院一起汰选。除恶务尽,虽说不必苛求严察,但不可有什么大的遗漏。”他捡起炕上的折子,用手指连弹几下道:“折子上列了顾秉谦、魏广微、冯铨、黄立极几人,同为阁臣,如何竟沒有张瑞图、來宗道?”

    “他二人并无显恶……”李标垂头躲开崇祯那凌厉的目光,低声说道。崇祯不待他说完,便道:“朕曾密旨将东岳庙会审情形写成节略,如今五虎反诘的供状俱在,张瑞图以书法名世,为取媚魏忠贤,不知写秃了多少支湖笔,用了多少方徽墨!來宗道为崔呈秀之母写的祭文,竟称什么在天之灵,如此可恶,还说沒事实么?”

    乔允升道:“那就依律定个附逆之罪?”

    “嗯!”崇祯点点头又道:“贾继春如何不加惩处?”

    钱龙锡道:“当年他奏请善待李选侍,总算还有做臣子的一片忠心。”

    “哼!那时他趁皇兄初登大宝,不过意在邀功,哪里有什么忠心?后來恐魏忠贤怪罪,忙着改口,这样反复无常首鼠两端的真小人,如何要替他洗脱干净?”崇祯铁青了脸,声调一扬,言辞更加严厉刻薄,大臣们不敢再分辩,个个俯首听命,暖阁里一时静得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