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警讯驰援失方寸 避锋芒假遁逼京城(三)

    闻警讯驰援失方寸 避锋芒假遁逼京城(三) (第3/3页)

内之事,岂可推脱?只是此次闻警入关,精骑只有数千,皇太极却有十万人马,敌众我寡;我军每日倍程而行,未能休整,人困马乏,皇太极则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两军交锋,万一有什么闪失,京师震动,非同小可。京师乃是天下根本,岂可轻易动摇?我深怕皇太极兵分两路,如前几日在那样蓟州避开我军,直逼京师,而我左支右绌……”他见周文郁鼓着腮想要争辩,摆手阻止道:“敌我各有所长,他们马快箭利,习于野地浪战,此地一马平川,冲杀起來优劣立判,我实在沒有必胜的把握。再说皇太极领兵远來,撑不了几天,想必意在速决而不愿恋战,我入防京城,一來可安人心,二來京师城墙高厚,远胜宁远,又有红夷大炮可恃,皇太极必然望而却步,知难而退。只要退了敌兵,谣言自会不攻而破。不要再说了,你们的苦心我理会得,还是君父要紧京城要紧。夜深了,吃饭歇息吧!”

    已近三更,崇祯枯坐在乾清宫东暖阁里,沒有丝毫的睡意。夷狄进犯京师,英宗皇帝之后近二百年还不曾有过。自起用袁崇焕,辽东一年多已沒有战事,他心里正喜去了这一心头大患,不想皇太极却突然兵临城下。崇祯极为恼怒,不禁纳罕皇太极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敢如此藐视天朝?是谁给了他如此大的胆子?好在入阁办事不久的大学士成基命力荐原任阁臣孙承宗督理京师兵马钱粮,崇祯也知道孙承宗曾为帝师,颇有文才武略,哥哥熹宗皇帝对他又敬又怕,欣然点头,封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从高阳火速來京,率军进驻通州,防御东陲,护卫京师。日间又接到塘报袁崇焕已率精兵入关,进驻蓟州,满桂进驻顺义,各地勤王之师也陆续赶來,一颗高悬的心才觉安宁了几分。只是天朝颜面何存?自己这中兴之主的颜面何在?他心里异常烦乱,连日來,言官们交章弹劾袁崇焕为逞一己之私,无故诛杀毛文龙,目无君父,致使皇太极后顾无忧,专心入关,骚扰京畿,言语之间隐隐流露出皇上不该优旨纵容之意。崇祯将这些折子堆在一边儿,不住摇头苦笑,五年复辽是大计,失一毛文龙本不足惜,这些年他空耗的粮饷还少么?因此而责罚甚至弃用袁崇焕,辽东交与何人?辽事何时才可了结?他凝神沉思,暗骂言官们见识浅鄙,不知轻重,京城烽火正起,兀自攻讦边将不止,岂不是要自家作死么?曹化淳垂手鹄立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的搅扰。他在内书堂读书时日虽不多,也就大半年的光景,但他天生聪慧,生性又极为乖巧,那次皇上面试文題,与郑之惠双双折桂。不久崇祯见王承恩竟对唐代的宫廷御膳浑羊殁忽知之甚详,不为诧异,知他究心饮食,便提拔他到御膳坊当了总管太监,乾清宫首领太监的缺儿便破格落到了曹化淳的头上。

    ???……,几案上的那座西洋钟忽然打开两扇小门,跳出一个梳着双角的小孩儿,手持细小的黄金杵对准金钟连敲数下,崇祯抬头看了,已是亥时,起身问道:“小淳子,可还有什么急折?”

    “万岁爷该歇歇了。”曹化淳向殿外挥了一下手,一个宫女捧着一个红漆食盒进來,小心地打开,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羹,他接过道:“万岁爷,先用些再说,不可太劳神了。”

    崇祯捏起青花瓷勺,却忽地住手哼道:“全是混账话!夷兵将到城下,情势瞬息万变,岂能因吃这燕窝羹耽搁了十万火急之事!有什么话?快说!”

    曹化淳向那宫女示意退下,才低声禀道:“方才东厂提督王永祚派人禀告说袁崇焕将近戌时青衣小帽进了城。”

    “啊――”崇祯暗惊,手中的瓷勺险些抖落,急急问道:“他、他去了哪里?”

    “韩、钱二阁老府上。”

    “做了什么?”

    “韩阁老闭门不纳,将他挡在府门外,他又转去了钱府,足足半个时辰才出城回营。”

    “讲了些什么?”

    “一等知晓端的,王永祚称再当面详奏。”

    崇祯面沉似水,愠声道:“京师戒严,塘报都难送入,他是如何进得城门的?”

    “袁崇焕有万岁爷所赐的尚方宝剑,京师守城的那些将领对他又极为服膺,入城原本不难的。”

    “京师重地,防备森严,事权要一,岂可无父无君地讲什么情面?”他吃了一口燕窝羹,似觉难以下咽,皱眉挥手命撤下,取朱笔草拟了一道圣旨,交与曹化淳道:“情势危急,非同寻常。朕命司礼监沈良佐、内官监吕直一同提督九门及皇城门,司礼监李凤翔总督忠勇营、提督京营。快送与当值的阁臣誊清速办!”

    曹化淳答应一声,恭恭敬敬地接了,便要告退。崇祯叮嘱道:“告诉王永祚,明日务必查清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