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成命恃勇闹戏筵 周阁老求计掌春闱(二)

    茹成命恃勇闹戏筵 周阁老求计掌春闱(二) (第3/3页)

,并不见什么出奇之处,但众人神色之间对他却极敬佩,他是周延儒的老师许太眉。许太眉本是当世有名的隐士,隐居太湖马迹山,才智超群,学识渊博,孤虛、风角、日者、灵台之学莫不涉猎,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周延儒高中状元衣锦返乡,意气昂昂,蹬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听说了许太眉的大名,布衣长衫,挟把油纸伞,只带书僮周文郁,冒着濛濛梅雨,前往拜师。许太眉推说隐居惯了,不愿再入红尘,端出一盘红红的大枣款待,笑言:“周生既折蟾桂,文思天下独步,以此为诗一首如何?”红枣本生在江北,在江南算是罕见之物,周延儒取一枚吃了,吐出一个两头尖尖的枣核,拱手道:“长者有命不敢辞。”即席吟颂:

    红绸祆祆核小小,

    进到衙门走一遭。

    骨头全被扔出來,

    肉让众官吃尽了。

    咏物观志,许太眉听了心里暗惊,此诗言语俚俗,却大有担荷天下苦痛舍生取义的旨趣,当即写了“取法乎中”四个字,说道:“你今后的仕途都在此四字上,这四字体会得好,到时不用你來请,山人定去寻你。”。

    周延儒谨记在心,历经万历、天启两朝,阉党、东林两不得罪,若即若离,由少詹事到礼部右侍郎,再拜东阁大学士,终至首辅,成了百僚之长。许太眉果然不负前约,葛袍竹杖芒鞋飘然进京,周延儒命人专门收拾出一个小跨院供老师落脚居住,转眼间,许太眉來京半年多了。

    周延儒最服膺东晋名相谢安处变不惊的气度,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轻咳一声道:“这并不难。依五行之说,南属火,北属水,叩人门户借个火吃碗水,沒有不给的,无须交易;而东属木,西属金,都是有质之物,须经买卖才能成交,因此只能说买东西而不能称买南北。献廷,此说还合情理么?”他见众人纷纷点头,才言归正传道:“春闱开科在即,温乌程有意公举学生主考此科,学生不知他何意,回來请教夫子。”说到后一句,神色之间,甚是恭敬。

    事情既奇怪又仓促,许太眉也觉懵然无绪,沉吟道:“次辅主考春闱是历朝因袭下來的成例,借为皇上网罗天下英才而培植势力,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却反而推脱,实在不合人情,其心叵测,不可不防。”

    “北京贡院年久失修,户部太仓又拿不出银子,他会不会因此畏难?”

    许太眉摆头道:“区区几万两银子就是各省的巡抚也难不住,何况堂堂阁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既不肯任主考,必是意在取熊掌。”

    “什么是熊掌?”周延儒往前倾一倾身子,其他四人也侧耳静听,生怕漏下一个字。

    “眼下还不清楚,只好坐观其变,以静制动了。”

    “夫子的意思是应下來,还是推掉?”

    “应不应下來,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只要凡事多加小心,不要授人以柄,量无大碍。”许太眉语气颇为自负,闭眼屈指算了一番,又道:“玉绳,你放宽心,老朽推算你的流年并无灾祸之相。”

    “去吧!相爷主考春闱,天下多少举子奔走门下,银子不是水一般地流进來?我那珠宝店怕都多了不少的生意呢!”董献廷欣喜得搓手欢叫,仿佛金银珠宝已如山地堆在了眼前。

    周延儒面带忧色道:“若学生主考春闱,温乌程势必暂代学生署理阁务,学生去阁日久,怕猝生变故应对不及。”随即横了董献廷一眼,肃然说道:“近日必要收敛些,不要伸手过长,只顾银子不顾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出了事,谁也保不住你!你们且下去吧!不要在此多嘴了!”

    许太眉听周素儒四人尴尬退出好春轩,抬起眼皮问道:“阁里近日有什么要务?”

    “九边兵饷,陕西民变,江南复社……”

    许太眉打断道:“这些都是外事,朝中有什么大事?”

    “春闱开科取士,议定吏部尚书、刑部尚书人选……”

    “不必再说。山人知道什么是熊掌了。”许太眉有如入深山采药的郎中看到了一株千年的灵芝仙草,两眼眯成一条细缝。

    “什么事竟比网罗人才还紧要?”

    许太眉暗自冷笑:选才不如用人,温体仁果然高明!口中一字一顿地答道:“大--冢--宰--。不过此事不必放在心上,他多个吏部尚书做帮手,分量还是轻,你只要在票拟上多驳上几次,他们便嚣张不得了。”

    周延儒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