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化墨 第七十四章:余晖悲鸿
临城化墨 第七十四章:余晖悲鸿 (第2/3页)
李冈鸿却喊住了他,这一喊,腹部被风摧之贯穿的伤口轻微裂开,血将青衫染得更红。疼痛难当,李冈鸿却仍是先开口喊住了游灵溪:“茗弟恨仇更知恩,她虽是冲我二人而来,同样毕竟是救了我二人,恩仇相抵,现在杀他,怕茗弟也是不愿。”
游灵溪低头看去李冈鸿,这人,为何自己莫名熟悉。
是何时曾与这人相熟?这等疑惑不过一瞬,他再次扭头看向八斗先生,依旧没有感情流露,将被李冈鸿拔出身体丢在地上的剑挑向八斗先生,意思再明白不过,走,亦或,滚。
八斗先生拾起风摧之,狼狈模样早已不是最初那水灵乖巧的江南女娃娃,泥土脏了白嫩干净的脸同衣衫,头发散乱,嘴角更有没擦干净的黑血。
她没留下一句话,亦或感恩,亦或他日再见同样不留情等等,拖着剑,走了。
李冈鸿看着远去人的背影,她,她的人生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这青衫书生竟突然好奇,二十六年来从未对一件事情如此好奇。如今这积载了二十六年的好奇心一下爆发,却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原本是要来杀他同墨茗的女人,一个可能年纪要长于他母亲甚至他祖母的女人。
李冈鸿稳住气息,腹部伤口虽重,但万幸自己避开了要害,调息几个月或半年也该无恙。
他看向了游灵溪,依旧书生气,恭敬作揖,道:“先生既然是游灵溪,可能将茗弟送回墨家。”
游灵溪的脑袋微微一侧,意思也很明白,他在问,那你呢?
游灵溪或许没有感情,但墨茗不相信他真的没有感情。
李冈鸿也相信,游灵溪有感情,否则他为何会关心自己的伤势?
“若可以,请先生代为转告茗弟,为兄······”李冈鸿顿了下,犹豫许久,缓缓开口,“草民,李冈鸿,志在云游四方,书画天下。或是以后,没有机会一同赏松画竹,望他,担待。”
游灵溪将莫语剑同他自己那柄洁白无瑕的三尺剑一道背在了背上,又横抱起昏睡过去的墨茗。
那画面颇为有趣,不足七尺的白衣人,背着黑白双剑,横抱着一个近八尺的黑衣公子。游灵溪停了下来,他开口了,他留下了两个字,随后足下生风,很快没了影子。
保重!
李冈鸿拾起了自己那柄碧青色的剑,看着这把样式如文剑的武剑,不由心生感慨。他取下了背着的画卷,展开。他坐到了一个松树下,开始仔仔细细看这幅画。
那是一幅金陵城的人世百态图,长街花楼,有鲜衣怒马却被衙役拦了道的公子,有娇羞若花惹人怜的小娘子,也有二人并排长有百人的巡城甲士,有街边叫卖家养土鸡的农妇,城西又有举着锤子忙活的铁匠,有······
李冈鸿咧嘴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干净,也多了份与世无争。他将画收回画筒,又开始看自己这把碧青色的剑。
这把剑是墨桑一生之中唯一完成的作品,也是这墨家之主送给自己这卑微下臣的弱冠礼。
他说:“剑,是剑客最为亲密的伙伴,他们的名字,不该由铸剑的人给予。”
六年了,自己始终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不如,唤你青燕如何?”
李冈鸿看着手中的剑,这次笑得有些过分,口中又是呕出了一口血,腹部自然也是疼得厉害。他将才取了名的青燕放回了画筒,握在手中。起身,看着这棵松树,又回身,看去山脚下的村庄。
风起,寒。
又见他右手双指合一,为剑,连挥四剑,斩尽松树旁石壁上的藤蔓。又是屏息凝神,约摸过了一刻钟,再次挥动剑指。
风吹散石壁上的碎屑,见:
笑红尘人生知情恨,看须臾间百变莫测。
天下河山何处可觅,风流人愁燕知归处。
西风吹尽多少情恨,书画不尽侠者气概。
三句尽,双指迟迟未再动作,最后,一笑散了剑气。
不过下一瞬间,剑指再出,石壁上凿开一洞,将手中画筒摄入,再由土石封死。手缓缓摸过石壁,不见哀声不见叹气,却是如疯子一般哈哈笑。
李冈鸿再次看向天水山庄方向,不由自嘲道:“茗弟,你我情同手足多年,为兄今日却动邪念想取你性命,当真不配为人。既然为人臣子,不能对世子殿下出手。那么黑颈鹤这号人物,就由为兄替你除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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